胡嫂进来了。
她在自己床前静静站了一会儿,好像下定某种决心,两手掀起肖瀚舟消瘦的身躯,使劲一翻,肖瀚舟就头朝下趴在床上。
胡嫂“呸”地往肖瀚舟后脑勺上吐了一口口水,扭身走了。
肖瀚舟心中冷笑。小人得志便猖狂。
他做霸总的时候高高在上,身边的亲人、亲戚和朋友都是舔狗,对着自己若有若无的谄媚讨好,他都明白。
可是自己躺在病床上之后,这些人借着探病的机会,在自己面前毫无忌惮地评论和嘲笑自己,痛诉昔日的自己多么不近人情,挖苦自己平日里那么趾高气扬,现在成了个活死人让人笑话。
他们百无禁忌,明知道自己不抽烟,还在房间里抽烟,商量等自己死了,就逼迫爷爷下台,他们急着瓜分肖氏。
大伯肖天榆,平日里对自己嘘寒问暖,也终于露出来他藏了十几年的狐狸尾巴。
“瀚舟,你别怪大伯。你爷爷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肖氏可不能没有掌门人。你呢,也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接下来,大伯父就不客气了。”
肖天榆当着自己的面,吩咐他的特别助理怎么去抢权,怎么去开除掉肖瀚舟的特助和秘书,又怎么欺瞒爷爷。
“叫臣儒马上回国,接下来,肖氏归咱们了。”
肖瀚舟听了,心中只想冷笑。
肖瀚舟,你还是太年轻。
这些魑魅魍魉,做起事情来毫无底线。肖天榆掌控的建筑公司偷工减料,造成高楼开裂,不仅偷税漏税,还拿公司的公款给他私人账户买入大笔基金,这些他都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放他一马。现在,呵呵,真是一个农夫与蛇的典型案例!
肖天榆志大才疏,他的儿子肖臣儒比他更糟糕,眼高手低,父子俩比着谁更蠢。要不是爷爷在背后替他们擦屁股,他们早就进牢房蹲着了。
肖天榆两眼只盯着钱和权,肖臣儒阴险狭隘,做事毫无底线,爷爷早就看得分明,肖氏这艘大船,在他们手里只会沉没。
“瀚舟,他们是你的至亲,你不照顾他们,谁来照顾他们?你看在爷爷面子上,罩着他们些。”
肖瀚舟是爷爷带大的,虽然冷漠无情,可是也只能顾忌老爷子的身体不经折腾,忍着肖天榆他们作妖。
现在,他倒要看看,肖天榆能把肖氏毁成啥样。
可是,他脑袋无法动弹,鼻子紧贴着被褥。
这被褥非常柔软,她昨天才晒了,还散发着太阳的味道。
可是他有点儿窒息。
他突然意识到胡嫂人心险恶。
这样人不知鬼不觉就让自己送命,等天亮后再把自己翻过来,好手段。
胡嫂跟自己无冤无仇,还颇有几分精明,自然不会做这种杀人的事情。
那么,她背后的人是谁?
肖瀚舟趴在床上,呼吸渐渐急促。
他躺了这么久,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这世间人心。这世道,毫无意趣。他曾经致力于挣钱,努力领着肖氏更大更强。可是,钱,冷冰冰的;人心,比钱还要冰冷。
现在,爷爷给他娶了一个女孩,那人温柔体贴,说话傻乎乎的,做的饭香喷喷的,她的嗓音甜美,她的手细腻柔软,她的味道暗香扑鼻,还去看那本老掉牙的欺骗单纯小女生的《简爱》。
写了论文,写了后自信满满地给自己读了一次,洋洋得意地说:“肖总,2个学分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