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发现我怀孕那天,他是欢喜的,喝了一整壶的酒,笑得像从前失忆时那样。
他将耳朵贴在我的肚子上,醉醺醺地说:“凝儿,等它出生以后,叫它阿葵如何?”
“我与你初见时,葵花开得极好。”
我突然眼眶酸涩。
我不得不承认,我恨他,可我也爱他。
那日的温情只存片刻,酒醒后,裴瑾玉又变回那个不苟言笑的清冷仙君。
他警告我不要痴心妄想,留着我的命,也不过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其实裴瑾玉不用如此难为自己,毕竟我原本便只余三年寿命,那时已过两年半,这孩子的命与我的命,都不用留。
留不住的。
第二日清晨,身侧的温度早已消失,日渐巨大的肚子将我压得喘不上气。
空空荡荡的后山没人会来,我也乐得清静,哪怕明知孩子不会出生,我也日日绣肚兜,做衣服。
我的绣工是当年村里的阿姐教的,当时她也大着肚子,问我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裴瑾玉恢复记忆那年,她的孩子刚刚出生,圆圆的脑瓜顶,还戴着我做工粗糙的虎头帽。
山门的一声巨响打破了难得的平静,一柄剑刺破房屋,呼啸着朝我的肚子飞来。
我知道这是崔依依的本命武器,当年也是这柄剑斩断了我与裴瑾玉手中相连的红绸。
那剑停在我身前几寸的位置,似是被什么东西挡住,无法再近一步。
崔依依见到这一幕,气极反笑。
“一个贱种,竟也配瑾玉哥哥施法保护?”
她又想到什么,歪着头问我:“你还不知道吧,瑾玉哥哥已经答应我了,待你生产过后,这贱种就交由我来抚养了。”
她看到我震惊的神情,笑得更开心了。
“你说,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若是将他手脚折断,塞进罐子里,还能不能长大?”
她身旁的下人朗声应和:“崔仙子有所不知,人间便有达官贵人将孩童以此方法养大,专门当作排泄吐痰的茅厕,称作美人盂呢。”
怒火瞬间点燃了我,我竟忘了腿上的疼痛,咆哮着向她扑去。
哪怕摔在了地上,也要用手拖着双腿爬行,任由血迹在身后蔓延。
她们哄然大笑,说我像一坨烂泥,像污秽的蛆虫。
“放心吧,骗你的,因为它根本活不到长大。”
她将我踹开,兴致勃勃道:“你以为留你一命是为了什么?
你不会真的以为瑾玉哥哥会在乎与你这样的贱人生出的孽种吧?”
“留你一命,不过是为了让你怀上孩子,供我刨腹取卵。”
“未出世的婴儿体内蕴藏至纯至阳的灵气,用来抵御天雷,最适合不过。”
她说着,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转而伏在我耳边像毒蛇一般嘶鸣。
“你说,它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过无所谓了,被天雷所劈,只会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我一巴掌扇在崔依依脸上,嘶吼着:“畜生,你不得好死!”
她捂着脸后退几步,正要发怒便撞在一个胸膛之上。
闻到熟悉的气味,她赶紧回头钻进那人怀里,哽咽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