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宗肆宁芙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选夫,她当众手撕婚书宗肆宁芙》,由网络作家“宗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玲珑台中,妙舞醉浓醇,秀阁虚掩,那靡靡之音,十分合事宜的飘入耳畔,又为眼下平添了几分情趣。宁芙将扇柄,从他领口取出,又触及他的胸口,自他胸膛缓缓而下,又隔着衣物,光明正大的挑逗看似正经了几分,实则却是更能拨动心弦。真是好一副风流公子模样。“慕容”扫了一眼,并未阻拦:“公子如此,回去怎么交代?”“你可放心,家中妻妾,向来听我的,无人敢找你的麻烦。”宁芙道。男人这才伸手按住那不安分的扇柄,嘴角勾起:“既有家室,还出来沾花惹草?身边有人,就该好好珍惜才是,否则对方早晚会寒了心。”“便是寒了心,又如何?”宁芙看着他的面具,青面獠牙,戴在他脸上却并不显丑陋,反而有几分诡谲的妖异之美。只是不知那面具之下,究竟如何,不过身材挺拔,气质高雅,便是五...
《重生选夫,她当众手撕婚书宗肆宁芙》精彩片段
玲珑台中,妙舞醉浓醇,秀阁虚掩,那靡靡之音,十分合事宜的飘入耳畔,又为眼下平添了几分情趣。
宁芙将扇柄,从他领口取出,又触及他的胸口,自他胸膛缓缓而下,又隔着衣物,光明正大的挑逗看似正经了几分,实则却是更能拨动心弦。
真是好一副风流公子模样。
“慕容”扫了一眼,并未阻拦:“公子如此,回去怎么交代?”
“你可放心,家中妻妾,向来听我的,无人敢找你的麻烦。”宁芙道。
男人这才伸手按住那不安分的扇柄,嘴角勾起:“既有家室,还出来沾花惹草?身边有人,就该好好珍惜才是,否则对方早晚会寒了心。”
“便是寒了心,又如何?”宁芙看着他的面具,青面獠牙,戴在他脸上却并不显丑陋,反而有几分诡谲的妖异之美。
只是不知那面具之下,究竟如何,不过身材挺拔,气质高雅,便是五官普通,也是瑕不掩瑜,脸若好,无非只是锦上添花。
她笑道,“你这般貌美,若有你相伴,一切都是值得的。”
“慕容”这下推开了她的扇柄,方才那旖旎缠绵之情调,也随之消失殆尽。
上一辈子他便是她的家室,是以并无半分被恭维之感。他看着她,淡淡说:“公子自重,敢消遣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也无人敢消遣他,便是宫中几位皇子,也从不敢开他的玩笑。
宁芙心里却是早已有数,这般颜色之人,自然有人护着。
“公子!”只冬珠慌了心神,急切不已,生怕自家姑娘遇到危险。
“若是慕容你有不便之处,我换个人便是。”宁芙笑道,她只是来办事的,需要找个由头而已,不是真来消遣的,换成谁都无区别。
慕容看了看她,却道:“今日玲珑台中除了我,怕是没人方便。”
他起身又替宁芙斟了杯茶,才走到一旁抚起琴来。
宁芙沉思片刻,偌大的玲珑台,各种美人无数,自然不会没人,不过慕容既然不想让她找别人,她也能少折腾。
琴音如那仙乐,清泠悠扬,可谓是恬澹随人心,一弦一音,足以让人心静声淡。
宁芙闭目欣赏了片刻,心道光是他这一手琴技,就足够卓越,也难怪背后有贵人护着。
一曲终了,宁芙才道:“公子琴技卓然,小生今日也是大饱耳福了。下回若是再来,还得劳烦公子。”
她取出一锭金子,又道:“我不会亏待公子。”
慕容缓缓道:“还想有下一回?”
宁芙气定神闲的看着他,心里斟酌他的意思,且说他要是真不待见她,肯定不会留这么久。
慕容起身,一步步朝她走来,她自是不能失了气势,站着并未有动作,直到他走到她面前,轻轻扯起她的一缕丝发。
宁芙如今是男子装扮,只觉这动作怪异得很,不过依旧未动。
“你想对我家公子做什么?”冬珠不安道。
慕容却置若罔闻,而是在宁芙面前俯下身,勾起嘴角道:“想要有下一回,却也不难办,只不过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你得收拾干净了。”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方才领她进玲珑台那女子道:“公子随我来。”
只是在看见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而慕容又少见的呈现强势之态时,女子不由愣住了。
慕容直起身,并未看女子一眼,而宁芙则跟着女子走了。
“看来公子很得慕容喜欢。”女子在上阁前道。
宁芙则一副留恋模样:“慕容如此清贵俊郎,玲珑台妙人想来无数。”
女子皱起眉,慕容向来温柔胆小,与清贵哪搭得上边,不过客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也并未反驳。
到那门口,女子便不再往前,道:“贵人已等你多时。”
慕神医这般人物,不论与几位皇子中的那位交好,定然都得优待,只是他背后若是有人,她须得更谨慎。
与宁芙想象中不同,室内极其朴素,唯有一张床,一书案,一书架而已,书架摆放的也并非书籍,而是各类新鲜草药,慕神医端坐其中,认真书写着什么。
“久仰神医大名。”宁芙抱拳行礼道。
“姑娘与我,并不相熟。”慕神医在看她一眼之后,便有了数。
宋伯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恭敬道:“主子,这恐怕是阴谋,我处理了她便带你走。”
“无妨。”慕神医道,“我虽与姑娘不认识,可她手里既然有药方,便定与我有几分渊源。”
宋伯却定不下心,可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宁芙道:“我手里的药方,的确是从神医这得来的。”
“我以何方式告诉你的?”
“口述。”宁芙道,她自己倒是记得滚瓜烂熟,才能将方子复刻下来。
慕神医眼底有了些许笑意,道:“你倒是诚实,也的确只有这种方式,那些方子,是我闲来无事时配的,并未登记在册,也未与人说起过,可以说除了我,再无第二人知晓。”
宋伯紧紧盯着宁芙,眼神凌厉:“主子,可你未见过她,这如何解释得通?再者还有一个方子,便是连你也未见过其中的药材。”
宁芙斟酌片刻,道:“我可以同神医解释原因,不过能否让宋伯先离开?”
宋伯自然不肯,他不放心主子与一个陌生女子待在一处。
慕神医却道:“你先下去吧。”
宋伯见状,也只好先离开,只是并未走远,宁芙能看见他的身影,就在门外。
宁芙则是在心里计较了一番,慕神医做的是救死扶伤的事,也见惯了生死,与他说起重生一事,他也许是信的,只是眼下又猜测他恐怕也卷入了朝中一事,又难免担心,将实话告知他,恐给自己招来祸患。
“神医可信,我是在梦中梦到这药方的?”宁芙沉思片刻后,还是决定先隐瞒。
慕神医看了看她,道:“劳烦姑娘替我取架上左边第三格的药材。”
宁芙照做了。
“此乃浮华梦,据传言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初时我还以为,姑娘是自死而生。”慕神医道。
短短一句话,却是让宁芙震荡不已。
宁芙重生一事,原本她以为自己是得上天眷顾,可眼下却不禁怀疑,难不成她的重生,是有人刻意为之?
如果是有人为之,那又是谁会费尽心思,让她重活一世?
“这浮华梦,生于极寒之地,又难以生长,去数百次,未必能碰上一次开花结果,摘得一次,已是十分侥幸,采摘途中稍不留意,就会失去性命,人物两失。不过起死回生之言,只是古时传闻,并无成功先例。”
宁芙感慨道:“居然有人愿意为这传言而舍身冒险。”
“为此舍身的,不计其数,全因一个舍不得。”慕神医见惯了生死,就没有她这般触动了,“舍不得眼睁睁看着在意之人死去,就会不惜冒险。”
宁芙不语。
慕神医道,“我这类研学医术之人,最是爱钻研如此稀奇古怪之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宁芙勉强保持镇定,故作惊讶道:“这传言好离奇。”
“姑娘的梦,不也同样离奇。”慕神医含笑打量着她。
宁芙也不知他信了几分,心中更倾向于他怀疑自己,却说起死回生,她正好是经历过的,去年她落水便差一点没救回来,整个京中,无人不知这件事,稍一打听,便能知晓。
而自打她与宋伯见面,对方自然会查到她是宁国公府的姑娘,这点宁芙也并未隐瞒,不以真实身份,恐怕就见不到神医了。
只是不论他如何猜测,眼下她都只能当做不知。
最好又稍微透出自己的价值,以保全自己。
宁芙想了想,表现出几分疑惑来:“这离奇的梦,我却不止梦到过一次,便是年前宣王府出征,我也梦到宗二公子路上遇袭,结果也成了真。”
却说梦中一次是巧合,两次则绝不是。
这般主动说出这事,反而显得她坦诚,再者,慕神医若是背后有人,那自然会在意她这预知的价值,而宁芙为了退路,也不介意结交其背后之人。
“姑娘可与别人说起过此事?”
“并无。”宁芙摇了摇头,“只是今日听神医说到起死回生这般古怪的事,才想着让神医看看我这梦,又是何种缘故。”
慕若恒道:“姑娘不必忧心,不过这事切不可与外人说起。若是姑娘再梦到惊险之事,可来玲珑台告知我。”
“我也有一事相求,不知神医可否有玉芙蓉的解药。”宁芙道。
“说来也是巧合,姑娘梦中那个药方中,我尚未见过的药材,便正好是制成玉芙蓉解药的关键,只不过眼下还不能赠予姑娘,须得等我验过解药的效果。”慕若恒道。
宁芙内心却是再次被震撼,若非她以慕若恒的名义,开了这间铺子,让慕若恒提前得到了那味新药材,那岂否玉芙蓉的解药还得晚几年才出世?
宗肆要的正好就是玉芙蓉,而偏偏没有他的帮助,铺子未必开得起来。
这一切环环相扣得也太过紧密,让宁芙也忍不住冒了一身冷汗。
“多谢神医。”她在回过神后道。
慕若恒只笑了笑,随后牵起一旁的铃绳,宋伯听到声音后,推门走了进来。
双眼依旧锐利如鹰,只是不再似方才那般,对她有杀心。
“替我送宁姑娘下去。”慕若恒又对宁芙道,“到时我会通知姑娘来取解药。”
宁芙点点头,行了个告辞礼。
待宁芙走后,宋伯不由问道:“主子可问出什么了?”
慕若恒却是一笑,看了一眼手中的浮华梦,“若是有价值,真真假假,又有何区别。”
“六皇子与她相熟,只怕她与六皇子关系匪浅。”宋伯忧心道。
慕若恒道:“无须担心,一试便知。”
……
出玲珑台,依旧是那女子送宁芙。
“公子可须提前约好慕容的日子?”女子道。
“好啊。”宁芙笑道,随即丢出一袋银子,“这一月,我若是来,慕容便陪我,我若不来,就让他休息吧。”
女子大喜,道:“一切听从公子安排。”
冬珠气得跺脚道:“公子!”
女子眼睛转溜一圈,打趣道:“姑娘且放心,慕容不过是过客,是威胁不到你的地位的。”
原是将冬珠当成了宁芙的妾室。
冬珠瞪大了眼睛,而宁芙则是忍俊不禁,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
上了马车,冬珠才愤愤不平道:“姑娘,那慕容绝不是个正经人,他故意引诱你。”
宁芙好奇问:“何以见得?”
“你用折扇那样……那样对他,他也不躲,若不是你说家有妻妾,他恐怕早就从了你了,还想引诱姑娘只有他一个。正经男子,哪有这样的。”冬珠道。
“我不过是为了方便办事,不必担心我。”宁芙道,她可不认为玲珑台中的男子,会那般简单,也无心思真去消遣。
这期间,恐怕还得来几回,才能坐实自己被引诱得五迷三道的。
宁芙这得了消息,本该立刻告知宗肆的,只是眼下与他见面并不合适,是以先回了宁国公府。
假扮她的侍女见她回来,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四姑娘。”
“我阿母可来过?”宁芙一边脱下身上的男装,一边问道。
“来瞧了一眼,以为姑娘睡着了,便走了。”
这私自出府的事做得多了,便也没有往日那般提心吊胆了,宁芙换好里衣,便坐在书桌写起信来,用的是宗肆给她的隐形墨水,连夜让人给傅嘉卉送去。
要玉芙蓉的解药,虽比她想象中简单,可她也清楚,慕若恒这也是在试探她,看这解药会被用在何处,以此来推断她背后之人。
这一夜,宁芙有些失眠了。
总是忍不住想,她重生的事,要真是和浮生梦这奇物有关,她身边能采到这物的,似乎只有宗肆,只是按照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不见得能为她做出这种事。
除非是有人以天大的利益与他交换。
这一夜的失眠,让宁芙起晚了些,第二日与宁荷、卫子漪一同吃点心时,卫子漪不由打趣道:“四妹妹昨晚莫不是偷偷溜出府去玩了,今日怎会起这般晚?”
宁芙在心里感慨卫子漪料事如神,不过她可不是去玩的:“昨夜不知为何,总睡不去呢。”
“大概是这几日要下雨了,天气太闷,我夜间也容易惊醒,你大哥便是翻个身,我都能醒。”卫子漪道。她又想起前几日半夜,宁裕在吵醒她后,便翻身将她压到了身下,脸红了几分。
宁芙自然是注意到了,又想起上一辈子卫姐姐与大哥会生出隔阂,是因为卫姐姐久久没怀上孩子,不由做了打算,下次再见慕神医,得问问他有何调理之法。
今日的糕点,是宁夫人小厨房的糕点师做的,宁国公府其他人都是难得吃上一回,卫子漪问宁芙道:“这糕点的味道真好,四妹妹,我能带些回去给我婆母么?”
“自然可以。”宁芙只羡慕卫氏得了这么个想着她的儿媳,只可惜卫氏却不珍惜。
她吩咐冬珠打包了两份,卫子漪既然开口要了,便是宁荷的姨娘张氏,也不能落下,二房在大房的几人间,可不能厚此薄彼。
卫子漪又道:“谢二姑娘这就要离开学堂了,要办答谢宴,你可受到她的邀请?”
女子在及笄后,就可离开学堂,而谢茹宜由于亲事未定,便多待了几年。如今亲事就要定下来了,自然要离开学堂。
却说卫子漪的六艺成绩,那也是极好的,到目前为止,已有四个上等,大燕自建朝以来,取得这般成绩的,一共也只有二人。
学堂将女才子的殊荣,授予了她。
下一届女才子的评选,得在两年后了,宁芙如今射艺、御艺都是上等,乐艺也十拿九稳,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今日收到请帖了。”宁芙道。
谢茹宜在这些事上,向来是做得最好的,便是她不喜欢的人,她也能包容,更加不会因为身份、地位而看低人,便是身为庶女的宁荷,也收到了请帖。
今日张氏得知此事,也喜出望外,直夸谢二姑娘如此心性,日后定是成大事者。
庆国公府如今是蒸蒸日上,庆国公谢老爷如今在都察院当值,负责检察百官,身处此高位,自是众人巴结的对象。
也正是因为与其相比,宁国公府才显得越发没落了。
宁芙与宁荷、卫子漪一同前往,三人位置在一处。这就又不得不夸谢茹宜那颗八面玲珑之心了,这位置的安排,那也是极讲究的,不按身份高低,只看谁和谁好。
就比如那与宁芙不对付的荣敏,与宁芙的位置,就隔了很远。
这样一来,谁都感激她的体贴。
谢茹宜今日穿了一身浅绿色凌段袍子,清新脱俗,与她本人一般,便是淡雅朴素,却也耀眼至极。
宁芙以为,最美的女子,便是像谢茹宜这般,美在骨子里,美在一身不凡的修养,这是再美的衣裙、再华丽的头饰,也装饰不出的。
“今日感谢各位女君前来,在学堂这几年,也麻烦大家照顾了,茹宜难以忘怀。”谢茹宜微微笑道。
“哪是我们照顾谢姐姐,这几年来,多半是谢姐姐照顾大家,我们该感谢谢姐姐才是。”荣敏立刻接话道。
“是啊,谢姐姐,是我们该感谢你。我胆子小,还记得刚进学堂,跟谁都不敢说话呢,多亏了谢姐姐带着我一起玩。”说话的是林家的六姑娘。
众人心里难免都认同。
就连宁芙,这几年以来,也是受过谢茹宜帮助的,比如课业未跟上这事,也是谢茹宜将笔记借给她的。
虽是举手之劳,可对谁都这般,那就很难得了。
“今日若有照顾不周之处,还望大家体谅。”谢茹宜带着歉意道。
却说今日来庆国公府的女君,遍布各个年龄段,过了二十的,有很多宁芙甚至都不认识,可与谢茹宜关系却极好,可见其人脉之广。
来的这些客人,谢茹宜也并未怠慢谁,一个个寒暄过去。
走到宁芙面前时,谢茹宜却是顿了一会儿。
“谢姐姐,祝你日后一切顺利。”宁芙真心道。这出了学堂,尤其是嫁了人,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只有各府操办大事,才能见上一面。
谢茹宜愣了片刻,然后笑起来:“多谢宁妹妹,我还以为宁妹妹……”
她的话并未说下去。
宁芙看了看她,她与谢茹宜的关系确实算不上多好,可佩服又是另一回事:“谢姐姐一直是我的榜样。”
谢茹宜的笑意便真诚了几分,未再多言,去了程霜那。
程霜嘴上应付着,心里却难受到了极点。
总觉得谢茹宜虽和气,心里却是带着优越感的,程霜以为,她是知道没有人,能从她身边抢走她看重的夫婿,是以对谁都宽容。
而宗肆要是看上了别人,她肯定就做不到这样了。
谢茹宜自然也看出了程霜的心思,只是并未点破,即便程霜再喜欢宗肆,却也改变不了什么,她的家室也不会给她的亲事带来转机,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了的。
谢茹宜有几分怜悯她,身处官家的女子,最要不得的,便是太盲目的喜欢一个人,便是喜欢,也得为家族考量。
她和气的寒暄了两句,才缓缓走开。
程霜忍不住红了眼,到了伤心处,便是什么也顾不上,给自己灌了许多酒。
她要去找宗肆,不管结果如何,她也该勇敢一次的。
……
宁芙跟卫子漪聊了没几句,便见傅嘉卉来找自己了。
“傅姐姐。”宁芙不禁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宁妹妹,可否有空同我聊几句?”傅嘉卉颇具风度的看了看宁荷和卫子漪。
“你且去吧。”卫子漪道,“我会照顾好阿荷。”
宁芙便跟着傅嘉卉走了,待周边的人少了些,才听她道:“信我已送给世子了,世子要同你见一面。我的马车这会儿便在门口,你且随我过去。”
“一定要在今日?”宁芙皱眉问。
“明日世子得出京。”傅嘉卉看了看她,“你不想见世子?”
宁芙眼下,自是不想见宗肆。那本压箱底画册的事还未过去,见了面不知该有多尴尬,尤其是在他亲事定下来这时候。
宗肆回府时,已是半夜。
“世子,雍州那边康阳长公主府,给您寄了信。”屈阳是宗肆的贴身内卫,康阳公主府与宣王府一向不和,如今康阳公主府有信过来,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宗肆看了他一眼,取过信件,拆开扫了一眼,并未言语。
“康阳公主府,在李放李大人的事情上,有些心急,莫非是来与世子谈条件的。”屈阳分析道,“世子还是细细斟酌为妙。”
信中提的不过是日常,在雍州的吃喝玩乐,字迹虽与宁芙有些相像,但却并非宁芙所写。
伪造成宁芙的字迹,未必不是康养长公主想以宁芙来算计他。
不过宗肆在看到,信中提及的吻痕时,不由多看了两眼,在问他要消除吻痕的法子,那极力端着礼仪,又忍不住埋怨的语气,倒是与宁芙有几分相似。
不过宁四眼下在雍州城,怕是好不快活,便是京中都有传闻,雍州城那些公子,都捧着她,为了她不惜大打出手。
屈阳看见世子似乎勾了下嘴角,要说有嘲讽的意味吧,也不全对,心情似乎也不算差。
“依在下之见,康阳如此着急,恐怕李放手中有她不少秘密。”
宗肆却道:“准备一盒玉肌丸送去。”
随后将信撕成了碎片,在烛火中烧为灰烬。
“我记得这是女子修颜之物。”屈阳委婉地问他的用意。
宗肆看他一眼,意思屈阳看懂了,通俗点来说是,听不懂人话?
屈阳顿了顿,又想起康阳公主府中,还有一位宁四姑娘,先前从傅嘉卉那隐约得知,世子与她似乎有点牵连,又想起前几日,世子在听说宁四姑娘在雍州,被康阳安排着与各府公子见面时,全程冷着张脸。
按理说,这类事,世子该是听都懒得听的,那时倒好,一字不落的听了全程,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若是再有康阳公主府的信,我直接收着。”屈阳心里有数道,不过这般美人,君子好逑,便是算不上喜欢,有几分心思,也是再正常不过。
宗肆并未多言。
不过自此之后,康阳公主府却未再寄信来过。
宗肆也并未多问一句,也无心去想此事,如今儋州刺史李放突然离世,儋州刺史的位置,该安排何人,其中也是各方势力互相博弈,宣王府自然也忙于其中。
等宗肆再度回京,便是得了敬文帝的命令。
“不久后便是康阳姑母七十大寿了,宫中怕是不得不给她这个面子,琎逐以为到时派谁去合适?”敬文帝似笑非笑道,只是这话仔细一琢磨,就知敬文帝对康阳长公主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了。
堂堂一国之主,怎会不得不给康阳面子?这分明是帝王忍受其权势久矣。
宗肆道:“雍州离京甚远,其中事务京城长鞭莫及,当地必然极为动荡,圣上龙体为重,不适合前往。不如让皇子前往。”
敬文帝意味深长道:“康阳有心干涉皇储之事,若让老四与老六前往,恐受她挑拨,叫朕忌惮,怕受朕与兄弟为了这皇位,闹得兄弟反目,朕不愿再见自己儿子如此。”
这便是拒绝的意思了。
“依朕看,不如你去,顺带查一查那雍州,如今是否成了康阳姑母的雍州。”敬文帝道。
“臣遵旨。”宗肆神色淡然,抱拳道。
这话传回宣王府,众人却是无一不神色凝重,敬文帝让宗肆前往,分明是放任宣王府与康阳长公主斗法,两派人消耗下去,对敬文帝而言,不是坏事。
宣王府对敬文帝而言,无疑是重要的。但只须保证宣王府在不输同时,能被康阳公主府消耗部分实力,这才是敬文帝的最优解。
“三郎,你这若是动到了康阳的根基,她未必不会下狠手,万事得多加小心。”宣王妃担心道,狗急了跳墙,那是必然之事。
宗肆却道:“康阳在行事前,也得考虑宣王府,只要不动晋王,她不会到这一步。”
不过眼下宗肆本也无意动晋王,晋王兵权若是被收回,敬文帝就该想着削弱宣王府了。
宣王妃依旧不放心,却也无可奈何。
“让月娘跟着你吧,你身边不跟着个女子,康阳定会给你安排侍女,你拒绝倒显得失礼,到时若是耍点阴招,却是不得不防范的。”
……
陆行之与宁真远那日,不过在康阳公主府待了半日,却叫康阳给记上了,派人将他的家世背景,查得一清二楚。
“这家世,着实是不出挑。”康阳是完全瞧不上眼的,陆行之的父亲,虽是个正四品盐运使,可祖辈上的积累,着实是没眼看。
庄嬷嬷道:“我瞧四姑娘,倒是对他印象不错。”那日带他逛,一刻也未说累。
康阳头疼道:“阿芙与她母亲一样,都看重男子的脸。”
“姑爷对小姐,那也足够真心。”庄嬷嬷笑道,“四姑娘能找到这般的夫君,倒也不错。”
康阳对陆行之这人,倒还算满意,凉州剿匪一事,也略有耳闻,只不过对康阳公主府,也算不上热情,“还得看看,半年后他入京会如何。”
与公主府关系倒是次要,只要日后能护住阿芙,便也还算说得过去。
不过康阳长公主虽不介意宁芙与陆行之接触,但也并非让宁芙只与她接触,雍州的各位公子,还是同宁芙在往来。
“公主生辰在即,不知圣上派宣王府世子来,是何意。”
康阳冷笑了声:“无非是想查我的底子,既然他来,那便会会他。当时瞧不上阿芙的账,我正好一块算了。”
宁芙自山间回来后,便去洗了个澡,身上那处的红印,在服用了玉肌丸后,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婧表姐,你有这好物,为何不早些拿出来给我用。”宁芙回到床榻时问。
婧成有些心虚,总不能说,是宣王府那位给送来的吧?不过婧成还是赞叹宗肆的大手笔,一颗玉肌丸的价格,都够买一座宅子了,他却是直接给了一瓶子。
“你说陆公子,会愿意给你做小么?”婧成轻声问。宗肆可不是甘愿做小的性子,反观陆公子,似乎脾气好些。
宁芙已经习惯了她的脑回路,未当回事。
陆行之再次得空,来雍州时,婧成倒是打趣得问了句。
“四姑娘觉得,我可否应该做小?”陆行之却盯着宁芙。
宁芙忙道:“婧表姐在同你开玩笑呢。”
“嗯,我只当正室,且只当唯一。”陆行之淡淡道。
孟泽掀开帘子,宁芙正规矩的站着,与上次相见,似乎长高了些,光是站在那,便足够璀璨夺目。
宁芙也在打量着孟泽,他与宗肆是表亲关系,长得也有几分相像,只是相比之宗肆的俊美,更秀气尔雅些,若是两人站在一处,高大的宗肆还是要更抓人眼球些。
也难怪孟泽日后与宗肆也有些矛盾,堂堂皇子,哪会愿意被抢了风头。
“怎么猜到是我的?”孟泽挑眉问。
“宫中几位皇子,我只与六表哥相熟,所以斗胆一问,心里就盼着是表哥才好呢。”宁芙已想好了说辞,妍妍笑道。
孟泽嘴角不由上挑,“表妹还是换个马夫吧,今日要碰上的是宣王府那位,表妹就未必躲得过去这一遭了。”
孟泽所指的,自然就是宗肆了,眼下提到他,恐怕是心中对他有怨言。
“多谢表哥提醒。”宁芙敛眉道。
孟泽虽为她收了几分脾气,可眼下并无花前月下的心情,只吩咐身边的护卫道:“让宁表妹先过。”
宁芙自然也看出了他强压下去的怒气,也不难猜测,孟泽的怒气是如何来的,如今她与宗肆也暂时算得上一条船上的人,不由打探道:“六表哥可是有心烦事?”
孟泽按捺住不耐:“倒也无大事,只是与世子争执了几句。”
“世子与六表哥,是自己人,争执倒是小事,可不要伤了和气,我阿母常说,自家人才会不遗余力互相帮助,若是闹得不和,那是很亏的。”宁芙替宗肆说好话道。
孟泽听了,倒是冷静下来,是啊,说到底自己才是宗肆自己人,他虽在宋阁老的事上,未尽心尽力,可他还能向着老四不成?
自己记恨他,与他心生嫌隙,才是便宜了老四。
这样一想,孟泽的怨气倒是真的消了下去,便觉得宁芙对自己说的这番话,极其真诚,是真心替自己着想。
孟泽身处深宫之中,日日所见的,都是那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腌臜事,身边的亲妹妹都未必能真心对他,对宁芙便又温和了几分:“宁表妹说的是,对自己人,没什么可计较的。”
“表哥日理万机,今日就不耽误表哥了,还是表哥先走吧。”宁芙往旁边走了两步,让出路来。
“那只白鹦鹉养得如何了?”孟泽却是有闲心的多问了一句。
“大伯替我找了雀奴,虽还算活泼,却是如何也养不肥,不瞒表哥,我日夜都操心这只鹦鹉,有时都睡不踏实。”宁芙如实道,敬文帝赐的,她都担心给养死了,那是大不敬。
孟泽不由爽朗笑起来,道:“此鸟性格乖张,野性十足,一般的雀奴很难了解其习性,下回入宫,你将鹦鹉一并带上,我替你养一阵。”
宁芙只当他是客套,她并非皇亲国戚,入宫的机会并不多,便也没有过多询问,只是照例欣喜含笑感激应下。
而这感激,又大有门道,越是惊喜,施恩之人才愈有成就感。
待孟泽离去,宁芙才沉思起他与宗肆的关系来,看来双方之间也并非牢不可破,可惜上一辈子宫中之事未定,她还不知道日后究竟是谁能坐上那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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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子开张之前,宁芙悄悄去了一次清天阁。
傅嘉卉的办事效率,便是宁芙,也是钦佩的,那几张方子,已被制成了雪肌丸,肌息膏,装其的木盒,也是上好的红木,绮丽奢华。
教人一看,便能认定这是高档货。
宁芙霎时就理解了,古时为何会有买椟还珠之人,便是连她,也被那精巧的礼盒,吸引去了目光。
“你原先与我说的想法,可是这样?”傅嘉卉问道。
“傅姐姐的构思,比我的想法还要精妙,怕是姐姐要知道我原先设想的模样,得笑掉大牙了。”宁芙有些不好意思道。
傅嘉卉被她逗得笑了笑,道:“宁妹妹如此会说话,怪不得世子对你也不同些。”
宁芙心里叫苦不迭,宗肆哪是对她与众不同,只是她有利用价值罢了,若非需要找慕神医,宗肆是不可能带她赏雪的:“只是该如何让谢姐姐,将这些养颜之物送给宣王妃,还未想好。”
“这事你不用再操心了,世子已亲自给宣王妃送过去了。”傅嘉卉道。
宗肆亲手送的,自然比谁送的都好使,如此也不枉被宗肆多抽了一成收入去,他虽黑心,可办事却是最靠谱的。
而管事的,宁芙找的是曾因偷窃被大伯母卫氏驱逐出宁国公府的账房先生,名唤张忠,而此人偷盗,却是因为母亲重病,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宁芙见张忠是孝顺之人,其母亲便是能拿捏他的把柄。
她又是花钱给他母亲请最好的大夫,又是表示自己是被他的孝顺感动,但张忠要是不忠于自己,她也不会继续好心,那时若断了老人家的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此软硬兼施,张忠感激涕零,“宣王府偷窃一事,我这些年来一直寝食难安,四姑娘肯信任我,我已是感动知己,请您放心,我绝非是背信弃义之人。”
自己的人安插进去了,商铺一事,宁芙也算放下心来。
同时也不忘同宗肆示好,跟傅嘉卉道:“我难得见世子一面,若是傅姐姐碰到了世子,还请能替我转达谢意。”
“世子近日都在寒香山上养伤,四姑娘若是想找他,也是能寻理由自己去的。世子一人在山上,自然也无聊。”傅嘉卉提醒道,“与世子打点好关系,对宁国公府也大有益处。”
如果不是因为宁诤,傅嘉卉是不会多嘴的。
宁芙也清楚这一点,可她如此提醒,宁芙还是上了一次寒香山,又怕近几日出府太频繁,阿母起疑,她只身一人乔装打扮后溜出国公府的,又去清天阁借了马车。
这算得上是宁芙头一遭自己出门,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一路上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只是好在大燕民风淳朴,并未碰上坏人。
宗肆眼力极佳,远远就看见一身着男子锦袍的女子,款款而来,又在路过那几株梅花时,折了一支,才继续沿着蜿蜒小路而上,怕摔倒,走得小心翼翼。
至于人,他自然也认出来了,连走路也娇娇之姿的,除了宁国公府那位,还能是谁。
宁芙走到木屋门口时,宗肆正在舞剑,凌冽迅猛,似鹰扑天,剑风过去,积雪纷飞。
眨眼之间,那剑却朝她而来,与她咽喉不过分毫之巨。
“世子是我。”宁芙连忙拉下了斗篷。
宗肆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剑锋往上,轻轻贴在她的下巴处,又将剑往上抬了抬,挑起她的下巴。
……倒像是有一种被登徒子调戏的错觉。
宁芙想起自己穿着男袍,可不信他没认出自己,咬唇道:“我是宁芙。”
宗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收回剑。
“想着世子剑伤未好,商铺之事,不如我亲自再来道声谢。”其实转念一想,让傅姐姐代为转达,也确实有些不够真诚了。
宗肆往她手上看了一眼,意思是感谢人就是这么空手来的?
宁芙脸红一阵,白一阵,倒不是她不想带东西,只是带着贵重东西出府,就该惹人起疑了,怕是连国公府都出不了。
“世子那日为何不告诉我,这梅花叫罗浮梦,是有毒之物?”宁芙将梅花拿给他看,她也是有谴责他的理由的。
宗肆看了看她,却未言语,只收起剑,转身回了木屋。
宁芙跟进去:“若非五妹妹告诉我这梅花有毒,只怕这梅花还要在我屋里待上许久,时间一长,这毒恐怕已经深入我的五脏六腑了。”
光是这么一想,宁芙就觉得他这人歹毒,难不成是怕她知晓太多秘密,想用此法,在不知不觉间,处理了她?
宗肆却是一顿,别有深意道:“罗浮梦,毒性并不强,只是多用于青楼中,寻常女君,最好不要碰此物。”
用于青楼中。
宁芙想起那晚的梦来,她与陆行之在此处,颠鸾倒凤,似生似死,不禁脸色发红,在看到宗肆在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时,又生出一种莫名的禁忌背叛之感来,脸便红了又红。
“四姑娘将罗浮梦在寝居中留了一夜?”宗肆出声淡讽道。
在宁芙听来,这就好似在奚落她夜间在想苟且之事,她倒是想回呛一句,反正也不是在想你,干你何事。
只是人前她做不到这般粗鲁,便不吭声。
两人一时间都未开口。
过了须臾,宁芙才端端坐直,正色道:“世子认为,用慕神医的名声来宣扬商铺,如何?”
实在是宗肆与她的分成过于苛刻,大伯母的窟窿须一万两才能填平,短期内难以赚到这些银两,不得不借用慕神医的名号,多卖一些。
再者,慕神医这辈子的此时,还不认识她,未给她方子,肯定会以为她借用他的名声招摇撞骗,或许会主动来找她,那便不用等到半年后了。
宗肆忖度片刻,道:“对外说这是慕神医十年前留下方子。”
他这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有了慕神医的行踪,宁芙道:“好。”
而既然来了,又少不了要虚情假意一番,以表关切。虽说感动不了宗肆,可这戏既然一开始就做了,自然得做全套。
伪善一辈子,那就成了真善,假关心一辈子,那何尝不是一种真关心。
宗肆看了她片刻,缓缓道:“四姑娘既然感激我,不如将灼耀送我,如何?”
卫霄则拱手道:“阿林顽劣,唐突世子了。”
卫林不满:“大哥,我才不顽劣呢,母亲说我比你小时候好多了,你小时候还掏鸟窝偷人家蛋呢,后来母鸟一见你,就要来啄你。”
宁苒皮笑肉不笑道:“那母鸟倒是个直性子,谁惹她不痛快了,就惩罚谁,有的人爱惹事,那也是活该。”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她这是趁机讽刺应卫霄呢,宗铎和宗肆脸上都没什么变化。
卫林天真地道:“那爱惹事的人,肯定是我大哥,他就爱惹事。”
卫霄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被人前被揭短,有些羞恼,看向宁苒,又觉头疼,不过是在她不能同房时,去了通房那两次,她就再也没理过他。
寻常他那般顺着她,事事由着她,她就不能体谅体谅自己,整个京中,有哪个男子身边没个姬妾?
卫霄在心中埋怨,视线又朝宁芙看去,自己这小姨子,长得美就不说了,美貌在整个京中也是排得上号的,性子也不强势,当时自己若是娶的是她,也许就不会有婚后这些幺蛾子。
宁苒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冷下脸,心中难受得很。
宁芙忍不住担忧起来。
宗肆余光看向她,她这才收了视线。
“哥哥,你能打中树上那片叶子吗?”卫林看了看刚长出新叶子的枫树。
“我带你试试。”宗肆取下玉扳指,放入宁芙手中,拉着卫林的手,稍稍找了个角度,往后拉起弹弓,一松手,便正好打在了树叶上。
“哇!哥哥真厉害!”卫林这下觉得宁芙也不香了,一个劲的缠着宗肆,“再试试那更远一些的花。”
宗肆自然是百发百中。
宁苒看着正在教卫林的他,不仅擅长,也很耐心,不禁幻想宗肆当了父亲,会是何模样,定然是特别疼爱子女的,宣王府一向爱惜子嗣。
她摸了摸肚子,只可惜自己入不了他的眼,否则也无须嫁给卫霄受气,自己明明是下嫁于他,结果他还不是不珍惜。
“宁姐姐,你也跟着哥哥学一学吧。他拉着你教一教,你就能学会了。”卫林是不会独占宗肆的,非常乐意跟宁芙分享这个好师傅。
宗铎皱起眉。
宁芙敛眉道:“男子与男子可以这般亲近的学东西,而与女子就得注意分寸,不能坏了规矩。”
卫林一时有些苦恼,可很快就想出了对策,笑嘻嘻道:“宁姐姐,你嫁给世子哥哥吧,这样别人就不能说闲话了,你肯定能练一手出色的打弹弓的本事的。”
宁芙一时语塞。
宗肆起先未表态,待宁芙的耳朵红了些,才含笑淡然道:“成亲可不是为了学本事。”
“我知道,成亲是为了生孩子,哥哥与宁姐姐都长得好看,肯定能生个漂亮妹妹,母亲跟嫂子说夜里多试几次就会有孩子的。”卫林自然是不懂,这多试几次,是何意思。
宁芙这个大人却是清楚的,不由尴尬起来。
宗肆神色自若。
宗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休要胡说。”卫霄喝道。
宁芙圆场道:“姐夫,童言无忌,没事的。”
卫林撇撇嘴,没再说话。
“还想不想玩?我教你。”宗铎不想宁芙再尴尬下去,便挺身而出,又对宗肆道,“你和卫霄去谈事吧。”反正他也给不出主意。
宗肆并未拒绝,只是走到宁芙身边取回了玉扳指,便跟着卫霄走了。
宁苒则觉得有些不对劲,宗肆让宁芙拿东西的态度太过自然,就像是相熟许久。可转念一想,宗肆哪看得上宁芙,便未在意。
“二公子玩弹弓更为厉害,你跟着他学吧。”宁芙对卫林道。在骑射上,宗肆要略胜一筹,可斗蛐蛐打弹弓这些消遣,宗铎更为擅长。
听她这么夸自己,宗铎的脸,已经红了,只是好在表情少,看不出来。心中暗自提醒自己要注意分寸,他与宁四姑娘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卫林起先不信,但很快就被他折服了,将宗肆也抛到了脑后,一心一意缠着宗铎教他。
宁芙退到了宁苒身边,同她一块在不远处,看着宗铎教卫林。
“林儿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他对谁都这般打趣,不见得是真认为你与世子般配。”宁苒道。
宁芙则未开口,一旦扯上宗肆,宁苒便会习惯性的捧高他,而踩低他人,尤其是跟宗肆扯上关系的是自己。
宗铎虽已绝了求娶宁芙的心思,可眼下再度碰上,眼神却依旧无法从她身上离开,一阵不见,她似乎又娇了几分,可却不弱,方才打弹弓的力道,比一般男子都用得好。
教卫林的时候,不像宗肆一眼没瞧宁芙,而是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你想娶宁姐姐啊?”卫林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
宗铎回过神,冷着脸否认:“没有。”
“没有你总看她。”
宗铎:“……”
便是宁苒,也发现了宗铎总看宁芙,虽然脸色冷冷的,可眼神却丝毫不冷,反而有些热切。
也不知这不懂男女之事的宗二公子,怎么就瞧上宁芙了。宁苒虽从卫氏那听到过些风声,说宗二夫人可能瞧上宁芙了,应该是宗铎自己的意思,但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是以宁苒一直不算太相信。
可今日一见,倒是信了几分。
宁苒看着宗铎,他自然也是个香饽饽,原先没了下文,那也就算了,但这会儿看他的态度,并不是全然没机会。
宁芙要是嫁给宗铎,对宁国公府的益处自是不言而喻,也能让她的夫君卫霄,更容易往上爬,卫府的将来,那便是她肚中孩儿的将来,她自然得重视。
宁苒心中有了一番计较,连心情也好了些,想着要让两人单独相处,便对宁芙道:“我有些乏了,你在这陪着林儿玩吧,我回去小憩一会儿。”
宁芙点点头,不过她依旧是远远看着,只在宗铎打出几发让人眼前一亮的石子时,会惊叹得拍手。
宗铎被她吸引了注意,一时失了准头,惹得宁芙一笑。
周围分明全是新长出花骨朵的桃花,正是最含苞欲放的惊艳时日,却是不及宁芙半分惹眼。
宗铎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直到卫林又指了个地方,正好是宁芙的方向,宗铎还是分了神,那颗石子,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宁芙的手背上。
宗铎心下一沉,什么也顾不上了,跑到宁芙身边牵起她的手,原本修长纤细的手,已经有些红肿了,他心中再没有比这还自责的时候了,道:“赶紧去找个郎中。”
“不碍事的。”虽然有些疼,但这原石平滑,未伤及筋骨。宁芙想收回手,却是被他牢牢握住。
“四姑娘,不找郎中检查一番,怎么知道到底有没有事?”宗铎冷硬道,见不得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忽要请郎中,也惊动了宗肆和卫霄。
“怎么了?”卫霄有些心急道,生怕贵客在自己府中出了事,也顾不得宗铎此刻为何还抓着宁芙的手。
“宗二哥石子打偏了,打到了宁姐姐的手背。”卫林道。
宗肆懂些医术,待他上前,宗铎才放开她的手,到这会儿,才想起自己方才干了什么,一时脸热又愧疚不已。
宗肆道:“无碍,取些冷水来消消肿。”
宁芙道:“多谢世子。”
宗肆看了她一眼,却没理她。
出了这事,卫夫人哪敢让宁芙继续陪着卫林玩,让宁芙休息去了。
宗肆眼下也谈完了正事,与宗铎也未多留。
离开前宗铎不放心道:“等郎中看过,四姑娘的情况如何,还请让人告知我一声。”
卫霄嘴上应着,心里却有了一番计较,宗铎哪懂关心女子,寻常只会觉得女子娇气,今天却这般担心,显然对宁芙要不同些。
晚上宁苒终于差人来让他回寝居,卫霄心里自然高兴,两人搂着亲近了片刻,谈起宁芙的事情来。
“今日我瞧宗铎那态度,对阿芙似乎有几分不同。若是阿芙嫁过去了,你这次的晋升定然没问题。”说话的是宁苒。
卫霄道:“二公子对你四妹妹是有些不同,只不过你二叔如今被贬去了凉州,他便是真喜欢你那四妹妹,恐怕也不会考虑亲事。”
男人更懂男人,宁芙这样的美人,谁不喜欢,不过男人可不会牺牲利益去娶一个女子。
“再者,我觉得世子对她也有些不一般。”卫霄道。这宗肆要是也对宁芙有些心思,那就有意思了,而也不是没可能,宗铎握着宁芙的手时,宗肆似乎是有些不高兴的,是以宁芙之后向他道谢,他也并未搭理。
宁芙正安慰着小丫鬟福心,后者却还是呜呜哭起来,用衣袖擦着眼泪。
“我把二公子的墨洒了,二公子肯定会责罚我的。”福心害怕道。
这墨是二公子费了很大劲才寻来的,是墨中珍品,名为“如金”,能叫这名字,定然是稀罕物。
二公子前脚叫她将墨送去他的书房,后脚她就将墨洒了,福心不知道该怎么和二公子交代。
何况,二公子不像大公子温柔,也不似世子面善,听闻在军中责罚人时,从不心慈手软。
宁芙若是知晓福心用面善来形容宗肆,只怕要说小姑娘是被宗肆那张脸给欺骗了,宗肆可不是好伺候的人。
眼下,宁芙也有些为难,她是不愿意跟宣王府的人走太近的,可福心在她看来,不过是个小姑娘,虽只有几面之缘,却知她心地善良,宁芙不忍心看她受责罚。
“二公子在哪?”再三犹豫,宁芙还是决定替她说说情。
福心指了指拐弯处,道:“拐过这道弯后,有一个亭子,二公子就在那里。”
“若是二公子问起你,你便说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你。”宁芙道。
福心反应过来,却没想国公府的小姐,愿意这般帮自己,忙跪下磕头道:“四姑娘,福心感激不尽。”
一旁的宗铎皱起眉,他哪是这般不通情达理之人?
在军中他是严格些,可在府上,他并非胡乱惩罚下人之辈。
他回到了亭子里,不过片刻功夫,就见宁四姑娘翩翩而来。
今日宁芙穿了身鹅绒白广绣裙,若是肤色黑色,或有瑕疵,这白便会衬得皮肤更差,而宁芙却是遗传了宁夫人的好肌肤,这身裙子则将她衬得越发如霜如雪,额头上那枚浅粉色梅花花钿,又显得她极为俏丽。
宗铎向来不喜欢脂粉味,也不喜欢妆浓女子,宁四姑娘这般在他看来,就是正好。
“二公子。”她娇娇行了礼。
便是行礼,宗铎也觉得她与旁人不同,欠身时好似含羞,因着四肢纤细,身材高挑,起身时又极为优雅,很是好看。
不过他并不是喜欢娇滴滴的小女君,宁芙看似娇弱,实则不然,那一手射箭技巧,连很多公子都比不上,宗铎对此佩服不已,是以宁芙的平日里的娇滴滴做派,也就别有一番风味了。
换句话说,若是对方有个有点惊艳了你,那她不论怎样,都是好的。
“四姑娘。”宗铎面上倒是看不出半分心里的情绪。
宁芙道:“我在这给二公子赔个不是,方才我不小心撞到了你的丫鬟,害她泼了墨,还望二公子不要责罚她,我也有些好墨,到时我让府上人给二公子送来。”
宗铎道:“这并非什么大事,四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只要不是出卖主子的事,我很少责罚身边的人。”
他不想给宁芙留下个凶神恶煞的印象,虽未必真就跟宁芙如何,可她到底也算是唯一让他看进眼的女子。
宁芙与他客套了几句,又后知后觉的想起,宗铎居然没问她是如何得知福心是他在他身边伺候的,不过他既然没问,宁芙也就不去多那个嘴了。
“二公子,今日我见你这事,还望你不要同世子说起。”宁芙在末了时说道,否则宗肆又该怀疑她用心不轨了。
“好。”这是他的私事,宗铎本来也不会说。
宁芙上辈子,与宗铎毕竟是伯媳关系,私下交流并不多,虽已知他是面冷心热之辈,却未想到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好说话。
她暗自想,祖母当时倒不如考虑宗铎,不仅成功概率大些,宗铎也更好相处,没那么薄情冷情,也无青梅竹马,也算是适合过日子的男子。
不过宁芙自己是不会去考虑宗铎的,毕竟先前是自己大伯哥,她暂时还是接受无能。
宁芙并未久待,可空气里淡淡的清甜味,却未立即散去。
宗铎在亭子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去了宗肆的景华居。
宗肆此时已脱去了衣物,胸口往上两余寸,肩往下一寸处,是一道极深的伤口,虽已包扎,却还是有血迹渗出。
宗铎不禁皱起眉:“伤势不轻,何必急着赶回来。”
“不想错过阿凝的生辰。”宗肆不以为意,倒像受伤的并非是他。
宗铎不语,三弟并非娇生惯养之徒。
宗肆风轻云淡道:“若我表现出伤势极重的模样,六殿下反而会起疑。”将受伤之事捂住,秘而不发,才是他的行事作风,宣王府不是没有孟泽的人,他自会知道他受伤一事。
“六殿下对宋阁老的人脉关系,颇为忌惮,眼下既然已有突破口,他自然是希望你能尽快将其一网打尽。”宗铎道,“你手里有宋阁老受贿的证据了?”
宗肆自然有:“眼下并非处理宋阁老的时机。”
宋阁老是两朝元老,不少达官显贵,都是他的学生,与他在利益上也颇有牵连,是以消息极其灵通,而在官场之中,情报又是最值钱的。
这样的人,若是自己人,那就是最好的资源。
可宋阁老是四皇子的人。
于孟泽而言,眼下自然是卸去四皇子孟澈一条臂膀的好时机,他自是希望宗肆尽快查清宋阁老的罪证,再者能将宣王府对他的支持,拉到明面上来,对他更是有利筹码,能拉拢到不少中立之臣。
只是这对宣王府并非好事,眼下还未到能光明正大站队的时机。
宗肆是在去琅琊调查宋阁老的路上“遇刺”的,中这一剑,便是与孟泽博弈的后果。
宗铎也猜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跟宗肆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今日你去溢香楼查案了?”宗肆闻到了他身上的女子独有的清甜味。
宗铎却道:“今日阿凝生辰,我一直在府中,并未出门。”
这味道倒是有几分熟悉,宗肆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多言。
今日宗亭也在,兄弟几个难得团聚,送完宾客后,便聚在了起居厅。
宗亭成亲,已有十年,儿子也有七岁了,跟着宗亭常年在军营里混,长得比同龄人都要结实,却极顽皮,便是棍棒教育也不怕。
不过面对宗肆,却是听话的不行,乖乖叫道:“三叔。”
宗二夫人看见孙子,自是高兴不已,但看看宗铎,不禁又叹气道:“三郎的亲事事关王府,只能暂时搁置,可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宗铎往常从不理会这事,今日倒是一反常态,道:“就怕我看上的,母亲不喜欢。”
宗肆看了看他。
宗二夫人道:“只要家世清白,我都喜欢。”
二郎既不是宣王府世子,又并非长子,在亲事上,要自由许多。
宗铎沉思片刻,道:“再看。”
宗二夫人是了解自己儿子的,若是能提,这会儿也就提了,这般迟疑,恐怕看中的女子身份特殊,可能是曾经与三郎相看过。
不过她并非迂腐之人,相看过又不是相爱过,日后成婚了二郎也有自己的院子,跟三郎也碰不上几面。
宗二夫人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可能是宁四姑娘,
宣王妃不喜宁四,更看中谢二,但宗二夫人倒是觉得宁四姑娘不错,今日寿宴她也在远远看了她一眼,虽阿凝给她看了脸色,但她还是和和气气的,也不刻意讨好阿凝,是个有肚量、明事理的。
二郎心思也不坏,与这样的女君过日子,差不到哪里去。
但宗二夫人这也是猜测,不过对宁四姑娘客气些,总是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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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回府之后,便找了金箔墨,让府上的小厮给宗铎送过去。
见到宁夫人时,见她眉眼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阿母有什么高兴事?”宁芙好奇问道。
“你外祖母来信了,夸你有才学,还奖励了你两间商铺。”宁夫人笑道。
宁芙眼前一亮,正想问商铺一事,却听宁夫人无情道:“商铺先由我替你管着,等你成婚,再将铺子与你嫁妆一起给你。”
在这事上,宁芙是不敢撒娇的,好在她也不打商铺的主意了,只希望与傅姐姐那边能谈得顺利。
“今日去王府可还算顺利?”宁夫人替她拢了拢衣襟。
虽宗凝与她生了芥蒂,却也不算要紧事,宁芙点点头。
与傅嘉卉的约会,怕惹人猜忌,定在了书铺,只当两人是无意撞上,才多聊了几句。
天清阁是京中最大的书铺,平日里来这的女君公子不少,宁芙的美貌虽偶尔让人驻足,却无人对她的出现有半分意外。
“四姑娘,随我来。”掌柜见到她时,恭敬地迎上来。
“我在等傅姐姐。”
“傅姑娘已经到了。”掌柜道。
宁芙没想到,这清天阁,居然也是傅家的产业。
清天阁内,别有洞天,书阁之后,竟是数条密道,拐过一道弯,豁然开朗,出现的密室清静淡雅。
“傅姐姐真是教我大开眼界。”宁芙见到傅嘉卉时笑道。
傅嘉卉却道:“这里并非我的地盘,我不过是替人管辖,方子你带来了?”
宁芙将方子递给她,道:“女子爱美,市面上胭脂、脂粉都卖得极好,养颜之物自然也不会差,只是如何将名声做起来,是个难题。”
用在脸上的新鲜事物,不是谁都敢尝试的。
傅嘉卉静静地听着,等待她继续往下说。
宁芙斟酌片刻,道:“如果能让王妃说方子好用,那定然是没有问题的,京中贵妇们自会愿意买。”宁芙道,王妃在京中极有地位,她的吃穿用度一直有人学。
傅嘉卉被噎了下:“你胆子也太大了,连宣王妃的主意也敢打,且不说其他的,王妃如何愿意出来说方子好用?”
宁芙却是早想过这个问题,宣王妃不喜欢她,从她这得到的方子,肯定是不愿意往外说的,怕宣王府跟宁国公府扯上关系。
可若是讨她怜爱的人,将方子送她,她定是会拿出来炫耀的,长辈的心思都大差不差,都喜欢小辈将其放在心上,爱分享小辈对自己的好。
如今宗凝对她有成见,宁芙想,也只能从谢茹宜入手了。
宁芙道:“将方子做成药丸,取个艳丽些的名字,想个办法让谢姐姐送与王妃,王妃定然会与好友说起此事,再让众人知晓谢姐姐的药丸,是从你这买的便成。”
这物件的称呼也是极重要的,比如“萝卜”与“温崧”,虽是同一样东西,给人的感受却是天差地别。
“此方法能行的前提,是你这些方子真有效果。”傅嘉卉道。
宁芙道:“若是没有效果,我也不会想着开铺子了。”再者,她想到王妃,也是因为这方子宣王妃曾经用过,且效果很好。
“一切还得等我先验过方子再说,若是没问题,再按照你说的做。”傅嘉卉道。
宁芙点点头,出了密道,在清天阁又逛了会儿。
同她一块出来的,是她的贴身丫鬟冬珠。
宁芙身边是需要帮手的,冬珠又极其细心,是以这事并不打算瞒着她,而冬珠在一开始的惊讶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她跟自家小姐永远是一路的,主子的事,她该帮忙的帮忙,该守口如瓶便不多说一个字。
三日后,宁芙才得到了信件,傅嘉卉再次邀请她来清天阁。
宁芙低调前往,这一次是傅嘉卉亲自等她。
“傅姐姐。“宁芙笑盈盈上前。
傅嘉卉却未回她,眼神有些许复杂,到底是宁诤的妹妹,她叮嘱道:“一会儿问你什么,你如实说便是。”
宁芙的笑意浅了些。
或许是心境的缘故,这一回在密道里,宁芙总感觉要阴冷些,还未进密室,就闻到了浅浅的檀香。
宁芙一步一步走过去,心也一点一点往下沉,在看见宗肆时,她心中不由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可很快又冷静下来。
清天阁是宗肆的,那就一切都合乎情理了。
宁芙理清了不少事,傅家生意如何能做这么大,仅帮宣王府分担些军饷,背地里就能得到宣王府的庇护?
只有一个解释,傅家不过是挂名,拿的是小头,而这些产业,背后的主人,是宗肆。
宁芙背后冷汗直冒,忽然想哭,她想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傅家既然是宗肆的代理之人,兄长的死,或许就与宗肆有关。
傅家利益庞大,宗肆需要的是一个绝无二心的爪牙。
傅姐姐喜欢她兄长,曾说过嫁人后就不再插手傅家的生意,宗肆舍不得谢姐姐这只趁手的左膀右臂,也不能让秘密有泄露出去,就留不下她兄长宁诤。
而上一辈子,兄长也暗中调查过傅府之事。
“坐。”宗肆扫了她一眼,声音淡泊得如同山间料峭春雪。
宁芙这找人顶替他的话,让宗肆好一会儿都未说话,只与她继续着那极尽缱绻之事。
待风歇了,雨停了,才听他淡淡道:“既要找顶替我的,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宁芙眼皮直打架,推开他,勉强回道:“世子决定就好,只是野心别太大了,总得是宁国公府养得起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已无暇去难过了,得想想日后该怎么做,找一个替罪的假“夫君”,最好是能将他为己所用。
其实应该宁芙自己安排的,不过眼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也不是没想过孟深与晋王,或许有其他企图,但太过心安理得的以为,他们行事怎么样也得看几分外祖母的薄面,却未想到,背后之人,却是外祖母。
“行。”
宗肆语气难辨。
宁芙太困了,这一世,又是初承雨露,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困意一来,却是一刻也未耽误就沉沉睡去。
至于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少也长了个教训,亲近如外祖母,也该留个心眼的。
站在个人角度,任何人的立场都不尽相同,虽不是坏心,可未必不会生出利用之心。
……
一个时辰之后,宗肆出现在营中时,身上并无半分旖旎之态,冷淡的让人难以知晓先前发生了什么。
“坐。”此刻的康阳,身上哪见半分狼狈,气定神闲的坐在帐中那最高之处。
宗肆眼底森然冷意并未藏匿,也并未率先开口。
“你来雍州第一日,婧成以阿芙的名义邀请你去西苑,是我安排的。”康阳眼下,自是不用再遮遮掩掩,道,“以阿芙生病的名义邀你前往会面,想不到你还真来了。”
说得不好听些,便是私会了。
便是从那会儿开始,康阳其实就察觉到了些不对劲,不过那时,还未知李放一事,是敬文帝所为,她也还没有设计宗肆的打算。
“不过到后来,你出现在阿芙的寝居,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康阳道。也是那时,她想着外孙女既然喜欢,那就替外孙女试试他。
若宗肆还算有几分情义,此番愿意牺牲,那就成全了外孙女,若是宗肆无情到底,那么与孟深的计划,也不会继续下去。
赌的就是宗肆会不会心软,而在明知孟深并不一定真的会动阿芙,他却还是选择干预,那就意义非凡了,不拿阿芙冒险,是很难能可贵的。
不过让宣王府担了李放一事的失职之责,康阳也是蓄谋已久,晋王是给她兜底的,不到万不得已,她自然不会让晋王冒险。
试探宗肆,与算计宣王府,二者都是目的。
“长公主好打算。”宗肆没什么含义地笑了下。
康阳将他的不甘看在眼里,以他孤傲的性格,这会儿自然难以将这事放下。
“倒不是我好打算,我的打算,世子心中当真没猜到?便是来晋王的定亲宴前,心中恐怕早就有数了,世子为何还来,世子心里清楚。”
康阳这话,算得上挑衅,将那些隐匿着的、见不得人的心思,都摆到了台面上来。
宗肆眉眼清冷,“我并非爱慕四姑娘,只是怜悯她。”那点旧情,让他可怜她,她要是真跟了孟深,一辈子便也毁了。他身为她上一世的丈夫,虽无替她处心积虑安排好前路的打算,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毁了。
“李放一事,我就先谢过世子了。”康阳眼含几分神秘莫测,淡然一笑,那是胜者独有的从容,“明日世子走的车马,我已备好,月娘同屈大统领,到时亦会等着世子。”
敬文帝已经是早早催促了,宗肆眼下“坏了”敬文帝处置康阳的好事,自然不能再耽误,得尽早回京述职,担责领罚。
从康阳那回来,宗肆返回了宁芙的营帐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沙漠之地,干旱少雨,起风时,那烟尘被卷起,砸在营帐外,沉闷无比,惊起孤鹤的悲鸣,教人心烦意乱。
宁芙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
宗肆站在床边,看了宁芙一会儿,虽看不清她的脸,可她玲珑的身段,却是清楚的映在眼前的。
那销魂的滋味,便紧跟着涌入脑海。
宗肆身边虽不缺示好的女子,可一来怕耽于美色,二来怕有心之人,在这事上,向来是谨慎的,不让人有可乘之机。是以男女之事,今日也是头一遭经历。
“冬珠,水。”宁芙在睡梦中,不知自己此刻生在何处。
宗肆顿了片刻,端着水走了过去。
冰冷的水入喉,那沙哑得如同被火燎的咽喉,才感受到了几分舒适,宁芙喝完满满一杯,道:“再去倒一杯。”
身边的人照做了。
宁芙喝完水后,便打算重新躺下去睡了,不过一只手却掀开了她的被子,紧跟着男人半覆在了她身上,似乎有些犹豫,最后将唇,贴在了她能盛得一碗水的锁骨上。
宁芙伸手挡了一下,被他右手牢牢握住,难以再动分毫。
“你是没见过女子么?”宁芙冷淡道,净逮着她一个人薅是吧?
宗肆顿了顿,才没了动作。
“世子若不想被我赖上,还是与我保持距离为妙。”宁芙不太耐烦道,并无搭理他的心思。
宗肆那点心思,便落了下去,他不喜欢求人,更不喜欢被人拿捏在手心之中。
“睡吧。”他沉默了会儿道。
宗肆在她睡后,也并未离开营帐,坐在一旁那榻上闭目养神。
眼下,心思是乱的。
心一乱,分寸也就失了。
至凌晨时,满室的栀子清甜,悄然绽开,教人流连忘返,男子与此时,绝非一般的敏感,那香味沁入鼻息,让人再难以忍耐下去。
宗肆神色从容,解了腰带。
宁芙是在睡梦中,感觉身上一沉,温热的肌肤贴着她,却还是困得睁不开眼,精力依旧未恢复半分。
半晌后,终于溢出了几声喘息,又过片刻,感觉身边的男子,浑身在止不住的轻轻颤抖,浑身滚烫,而他那呼吸虽极力压抑,却有种莫名的禁忌感。
尤其是外头,已经响起了脚步声,军中之人,向来是早早就得开始训练的。
而男人的脸与耳根,早已热得发烫。
此刻女子已是香汗淋漓,宗肆替她拨开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看了她片刻,而她始终未睁开眼。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宗肆起身,穿好了衣物,晨光正好升起,透着营帐的缝隙照进来,依稀可见男子眉眼淡薄。
“今日我得回京中。”宗肆道,“若是有事,可给我写信。”
他抽离出情事后,那淡淡地、若有似无的疏远之意,总能在不经意间透出来。
“你外祖母的事,我愿赌服输。”宗肆沉思了片刻道,“至于其他的……”
他却也还未拿定主意。
“其他的,等你回京,再来细谈。”他最后道。
若男子已有婚约,宁国公府就是再想和王府结亲,也该消停了。
再者,京城无数贵女中,谢二姑娘谢茹宜也是翘楚之流,乃百家公子所求,为避免节外生枝,是以宗铎认为这亲事还是尽快订下为妙。
“宫中局势尚不明朗,谈亲事还为时尚早。”宗肆道,帝王之疑心,如剑悬头顶,就怕被圣上解读成宣王府与庆国公府企图权势连衡。
太子悬而未立,此时确实是多事之秋,宗铎也只好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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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与宁夫人在宣王府的几个时辰,王府两位适婚公子,都并未出现。
这其中的意思,宁夫人自然清楚,宣王府无结亲之意,幸而宁夫人也并没有这个打算,是以也未提及两位公子。
用过午饭,宁夫人就告辞了。
离开前,宁芙对宣王妃道:“用冬雪将桂花、忍冬、泽兰熬成膏药,对疹子疤痕极有好处,王妃可以试试。”
宁芙上一世被烫伤,花了大功夫才得到这个去疤方子。
王妃挑了挑眉,却只是浅笑着敷衍谢道:“倒是让你费心记挂了。”
宁芙没再说什么,自己这位前婆母,所有的温情都给了家人,对外人向来冷淡,不过爱美,肯定会去试她的方子的。
宁芙母女一走,宗二夫人便称赞道:“这宁四姑娘出落得真水灵。”
“瞧上了?”宣王妃睨她一眼。
宗二夫人摇摇头,道:“样貌我虽喜欢,可二郎不像三郎听劝,他的事向来不由我说了算。”
宣王妃在心里叹了口气。
偏偏所有人都以为三郎听她的,殊不知宗肆才是最桀骜不驯的那位。
年少时不愿读书,在军中被他父亲军棍伺候,痛得三月下不了床也未服软,后来是他自己愿意学了,才有了如今的能文会武的宗三郎。他若是做了什么事,那一定是他自己想做,别人可逼不了他。
静怡公主心仪于他,却一直难成,宣王妃不信背后没有他从中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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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宁芙那边在两日后,便回了学堂。
女子学堂隶与男子学堂属于香山书院,为建朝时礼部所创办,乃大燕最负盛名的官家书院。
大燕科举前三甲,几乎全出自香山书院,今年春闱会元,便是宣王府世子宗肆,离今日不过过去两月有余,依旧被人津津乐道。
宗肆去年随宣王出征,已获军功,圣上本就有封他官职的打算,本不必参加春闱,但他不满足于武将身份,因此又以才学走了仕途。
虽然他已经从书院结业,夫子却依旧时常提起这位得意门生,称赞其才高行厚,器识宏达,日后定是封狼居胥之辈。
学堂里,女君们正三三两两坐在一处。
“你回得真巧,正好赶上秋猎。”卫子漪见她便笑道。
宁芙在这时赶回学堂,便是为了这次秋猎。
大燕女子并不崇尚武德,秋猎向来是男子参与,这一次正好碰上北齐使者来访,北齐公主也来了,公主想围猎,圣上才让女君们这次也一同前往。
她想趁着秋猎,巩固自己的骑射水平,毕竟也有好些年没练过了。
“你不好奇,为何这次女子也要参加秋猎?”卫子漪问道。
宁芙故作不知道:“为何?”
“北齐公主来了,游牧民族擅长骑射,想来试试大燕的猎场,圣上自然也得找女君相陪。”卫子漪道,又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不过听说,也是为了找驸马。”
公主的私事,宁芙就不记得了。
这一次秋猎,规模空前,学堂安排女君们两两同坐一辆马车。
宁芙的同伴,是宗凝。
两人从小便没什么往来,关系并不热络,两人客套几句,便干自己的事了。
路上行了没多久,忽有人喊了一句宗凝,后者笑盈盈地掀开了帘子,喊了一句:“二哥。”
宗铎的视线无意中往马车内扫了一眼,却见一眼熟女君正在看书,听见宗凝喊他时,抬头看了过来,未施粉黛,双目含情如泠泉,说一句国色天香也不为过。
宗铎沉寂了十八年的心,莫名猛地一跳。
“刚刚采了些野果子,味道不错,送来给你们尝尝。”他收回视线,脸上不露声色。
“谢谢二哥。”宗凝欢喜道,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吃一次野果,也别有一番风味。
宗铎想了想,道:“同你在马车上的是哪位女君?”
宗凝道:“宁国公府的宁姐姐同我一处。”
宗铎皱起眉,那女子居然是宁芙宁四姑娘。
他自然是认识她的,不过多数时候都是远远一见,那日在宣王府也没看清她的脸,印象里她不过是位小女君,是以即便觉得眼熟,也没往宁芙身上想。
怪不得宁国公府有再送一个女儿上门的底气,原是仗着宁四姑娘有几分姿色。
“有事喊我。”宗铎心情复杂,叮嘱自家妹妹后,便放下了帘子。
宗凝分起野果子,道:“我二哥虽然长得凶,人却是极好的。”
宁芙赞同的点了点头,上一辈子宗铎对她十分照顾,与她兄长关系也不错,加之他的为人又很正直仗义,她对他印象很好。
路行半途,宗凝有些犯困,便开始小憩。
宁芙却毫无睡意,刚刚果子只吃了两个,非但没解谗,馋虫反而越发被勾起来了。
马车外,宗二公子还在伴行。
宁芙轻轻掀起帘子一角,并看不见外边,低声道:“二公子,秋猎场地那边,也有这种果子吗?”
只是她不知道,如今马车外的哪是什么二公子,分明是她那位前夫宗三郎。
在有心之人听来,这甜糯的声音就显得别有用心了,倒像是故意找借口搭话。
宗肆侧目看了一眼,丝帘随着秋风轻轻摇摆,只一角向上挑起,说话那人的手时而可见,时而藏匿于晃动的帘子里,娇媚若无骨。
宁芙奉承道:“若是没有,我能再要一些吗?听闻二公子一向人善宽厚,我这才敢开口叨唠二公子,日后我会答谢二公子。”
女子口中的答谢,里头就有些门道了,男女调情就是其中一种。一个对房中术都能评头论足的女君,多半没有那么单纯。
宗肆眯了眯眼睛,宁四姑娘敢在宣王府骑驴找马,脑子属实不太灵光。
宁芙见他两次都没有开口,以为他是没听清,便掀开了些帘子,这下能看到人了,却没想到伴行的人是宗肆。
他坐在马背上,修身劲衣衬得身姿挺拔,添之几分清贵冷峻,哪是一个玉树临风就能形容的,此刻正俯视着她。
却也不意外,他一向疼爱胞妹宗凝,这一路未必不会遇到危险,自是会亲自守着。
她设想过这次秋猎两人会碰上,但也该是远远一见,却不想此刻两人中间仅方寸之遥,连他脸上的审视意味也能瞧得清清楚楚。
宁芙坐在马车内,行了个揖礼,垂眸道:“世子万福。”
美人哪怕是碍于车马前行,行礼做得不端正,也依旧是美的。
只是有心眼的美人,并不讨喜。
“宁四姑娘当真只是想吃果子?”宗肆缓缓道。
宁芙想了想,却是有些怅然道:“男子本就是妻子的唯一,而女子,却不能在夫君前提唯一二字。”
这世道,男子大多不止一个,能光明正大谈论纳侧室之事,而女子若是不让夫君娶其他人,便会落得个善妒的标签,何其不公平。
陆行之看着她道:“我既想当唯一,便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宁芙的眼神却有些复杂,不过这话也不见得不会变,眼下虽真,真心瞬息万变。
“陆公子若是能做到,日后的妻子定然很高兴。不过今日,我只是与陆公子探讨各自的感情观念,并无冒犯之意。”宁芙客气道。
“嗯。”陆行之应道。
陆行之这一回,本是押送山匪时路过雍州,正巧得了空,就在雍州歇了片刻,走前却是又给她寻来了好多雕刻用的木头。
“剿匪时,有时在山间也无聊,就找了这些成色不错的木头,四姑娘可用来打发时间。”陆行之道。
“我有些好奇,陆公子是如何知晓我喜欢这些小物件的?”宁芙道,“就连我阿母,也未发现这点。”
陆行之怔了怔,良久才道:“秋猎那次,我见四姑娘无聊时,便会一人蹲在角落里雕木块。”
宁芙确实刻了一只兔子,不过失误了几回,那兔子未成型,被她留在了山间,是以她也并未起疑,只觉他的心细,又为他加了不少分。
“在四姑娘这也讨到了茶喝,还有公事要办,下回再来拜访四姑娘。”陆行之道。
宁芙的视线,却落到了他身上,为防生事端,他穿了铠甲,寻常穿的也是布衣,上一回见面时穿的袍子,也有些旧了。
若非他这张脸撑着,大抵会被认为寒酸。
虽他不在意,可外出办事,总是能遇上不少势利之人,会在背后看轻他。
“陆公子能否告诉我衣物的尺寸?”宁芙想了想,问道。
陆行之了然的看向她,眼神温柔了些,也未隐瞒,将衣物的尺寸,悉数告诉了她。
“表妹这是要给陆公子做衣物吧?”婧成倒是乐呵的笑了起来,女君们有心悦的男子时,不外乎做做衣物,绣绣帕子。
宁芙虽只是考虑陆行之办事的便捷,却还是因为婧成这话,红了几分脸。
“多谢四姑娘了。”陆行之却是未拒绝,拱手答谢道。
待陆行之一走,婧成才对宁芙道:“你若是没说,我都未发现陆公子穿的如此朴素。身边没个女子的男人,在这方面也忒不讲究了。”真是一张帅脸,足以让人忽略其他劣势。
衣物大抵是有什么,穿什么,只要未破损,便不挑剔。
宁芙道:“婧表姐,男人哪有做大做小的,说这番话倒让人议论公主府的女君了。”
“谁敢议论咱们公主府?”婧成笑起来,一笑,那眼波流转的模样,让宁芙也心跳加快了几分,“难不成妹妹不想试试养面首的乐趣?那谢衡,便是祖母送与你的,你想与他如何,都是可以的。”
宁芙皱眉道:“婧表姐为何如此说?”
婧成却是神秘一笑,抚摸着她的嘴唇,轻声笑道:“谢衡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
宁芙不禁有些头疼,心中也有了些数,婧成在雍州属于上位者,又如此貌美,恐怕爬她床的男子不在少数,是习惯了男子的讨好的。光从她在看到自己身上的吻痕,却能那般淡然,就知她并未将男女之事放在眼里。
要是换成看见的是阿荷,恐怕早吓得脸色惨白了。
若是外祖母能一辈子身居高位,宁芙也乐得婧成能过这种万人簇拥的日子,可一旦公主府垮下,婧成如此貌美,后果不堪设想。
上一辈子,宁芙在成婚后,就再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她猜想过此事,怀疑是孟泽将她掳走了。
这一世,她得细细提防才是。
“陆公子的衣物,表妹可要亲手替他做?”婧成又问。
“还得劳烦表姐同我一块去买布料。”宁芙绣工虽算不上好,不过也无事可做,正巧打发时间了。
想着外祖母的生辰,也快到了,什么稀罕玩意儿康阳长公主没见过,宁夫人的那些珍宝,本就是从公主府出去的,送了也没新意,宁芙索性打算给外祖母也做一件衣裙。
这绣活,那可是大工程,光是绣完衣领上的牡丹,已是一月后的事了,好在最难的,也就是这株刺绣牡丹了,剩下的活,一月内也能完成。
宁芙为了清净,干脆就搬去了郊外的山庄里。
雍州地处大燕东面,四处环山,便是入了夏,却也未有酷暑的炎热,而雍州城内,已有人在城墙上挂上了红灯笼,四处皆是喜庆氛围。
“今年长公主生日,为何准备的如此早?”那长工在树荫下歇息时问道。
“听闻今年是长公主大寿,圣上也得派人来庆贺。代表官家的贵客,不日就要到了。”那长工头子,多了几分见识,也听到了些风声。
“我瞧各府的老爷们,也不像高兴的样子。”
“这群狗官在雍州作威作福惯了,上头派人来,谁知道是不是来处置他们的,如何高兴得起来?”长工头子低声道。
几日之后,雍州康阳公主府、谢府,以及有头有脸的各府,早早便等在了城外。
到晌午时,一队人马堪堪停在了雍州城中,皇家车马,自是华贵无比,那马匹无一不是名马,便是经过长途跋涉,也未见疲态。
为首的男子,一身玄色锦衣,清贵孤傲,俊郎得似那画中之人,教人无端想起形容其“艳郎独绝,世无其二”的美称来。
连康阳这般阅男无数的妇人,心中也暗道这宣王府的三公子,在气度和长相上,果然是那一骑绝尘的人物,也难怪那么多女君前仆后继,连自家貌美的阿芙,也入不了他的眼。
这男子被女君捧着惯了,难免心高气傲。
视线再往下,便能看见其腰间佩戴着的玉牌,这是敬文帝亲赐,见此物,便如亲见圣上。
众人行了跪拜礼。
“圣上还记得我这个姑母,叫我好生感动。”康阳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状似受宠若惊道。
宗肆看着眼前的老狐狸,虽已到了这个年纪,康阳却不显半分老太,全身上下无一处不体现着她的雍容华贵,可见在这雍州城,活得有多滋润了。
“圣上是信奉孝悌忠信的明君,长公主既是圣上的姑母,圣上自然一直记挂着长公主殿下。”宗肆与她虚与委蛇道。
康阳心中不免生出几分不屑来,敬文帝为争夺帝位时的血流千里,横尸遍野,还历历在目。无非是胜者王,败者寇,当今百姓赋税严重,敬文帝可算不上个贤君。
“圣上可安好?”
“圣上向来惜才,如今李大人因病离世,圣上痛心不已。”宗肆面不改色,盯着康阳。
“李放与我也熟识,在雍州好好的,却不想去了儋州,短短几月便出了事,实在可惜啊。”康阳叹气道。
顷刻间,谁也未再言语。
两人短暂交锋,也无人露丝毫马脚。
康阳道:“世子不如先去府上休整。”
“劳烦长公主了。”宗肆同样不显山露水。
待马车尽数驶入公主府,从那最后一驾马车上,下来了一个身着白色纱裙的女子,身姿玲珑,肤色若白玉,面容秀美,美丽脱俗得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月娘行礼道:“见过长公主殿下,民女名唤月娘。”
康阳脸色倒是无甚变化,婧成却在心中想到,这月娘,比她想象中还要美上几分,声音也娇滴滴的,一开口,便能让人心酥麻几分,眼下便是阿芙,也比不得她。
怪不得宗肆连来雍州,也带着她一起,想必是宠得很。
“月娘可是世子的妾室?”婧成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
宗肆并未否认,也未承认,只道:“月娘一路忍耐困倦,劳烦先带她去休息。”
这分明是不肯透露底细,婧成也是清楚的,京中来人,大多来者不善,不过康阳公主府却也不能得罪了他。
公主府极大,将宗肆安排在了东苑,寻常贵客来,都安排在此处,而公主府的奢靡,康阳也早早让人给撤了下去,未露半点马脚。
一行人离开东苑前,婧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宗肆居然未问及表妹半个字,瞧着似乎对阿芙也无半分私情。
宗肆却很敏锐,瞥了她一眼,只这一眼,那压迫感也十足。
婧成慌忙收回视线。
康阳待回到了公主府主殿,就将各事宜安排了下去。
靖哲担忧道:“世子此番前来,定然会暗中调查李放一事,祖母还得多加小心。”
康阳也头疼着呢,宣王府这宗三郎,可不是个好打发的,“他于雍州逗留最多不过一月,到时快些将他打发了就是。”
靖哲又道:“阿芙呢?”
“这几日让她留在郊外山庄便是,国公府先前对这宗三郎示好过,阿芙见了他,也只会尴尬,不如不让他们碰面。若是问起,说阿芙生病了,在卧床养病就是。”
尤其是今日见着宗肆身边,还带着个大美人。
康阳可从没告诉过宁芙,京中派来的人是谁。
……
“外头到处是康阳的眼线。”屈阳道。这分明是想将他们拘在这东苑中,“若是想出去调查些什么,怕是不太容易。”
宗肆早就料到了这般情形,并未言语。
不过片刻,门口有人求见。
宗肆捏了下眉心,雍州之人,无非是想与他套近乎,是以他没有理会的打算,有这个时间,不如用来闭目养神:“你也回去休息吧。”
“似乎是四姑娘身边的丫鬟。”屈阳道。
宗肆顿了顿,朝外看去一眼,来人正是冬珠。
冬珠的脸色有些白,紧张的行了礼,将信递给他,道:“世子,这是姑娘让我转交给您的。”
宗肆问:“你家姑娘呢?”今日如雍州,宁芙一直未出现过。
“姑娘生病了,眼下在卧床。”冬珠怯生生道。
宗肆看了眼信,上边写道:午时三刻,于西苑找我。
“世子,这其中,会不会有诈。”屈阳不无担心道,四姑娘若是要见世子,为何不光明正大请他过去。
宗肆并未言语。
夜间十分,一侍卫行走在偏僻长廊的小道上。
“近日府中有贵客,不要走这么偏的路,要是被当成了刺客怎么办?”路过的侍卫长喊住他,教训道,不过好在也未为难他,“你是哪个苑的?”
“西苑。”
“原来四姑娘那苑的,快回去吧,别乱跑了。”
侍卫点点头,转过身去,拉了下帽檐,帽子底下,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
西苑中,冬珠见宗肆进来时,忍不住低下了头。
“你主子呢?”宗肆问。
“世子进去吧。”冬珠欠身行礼道,只是脸色越发苍白。
宗肆蹙了下眉,康阳对外人心狠,对宁芙,总不至于如此,不过脚下的动作却快了几分。
不过推门而入,见到的却不是宁四姑娘,而是公主府的婧成,正含笑看着他。
宗肆脸色冷了下来,若是宁芙在跟前,他得好好问一问,她那点聪明劲是不是被狗吃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如何能借给别人用,倘若借用丫鬟的人,背刺了她,那该怎么办?各府中贵人哪一个不忌惮这点?
“婧成姑娘这是何意。”他声音里的冷意,也并未遮掩。
“你想见阿芙么?”婧成认真地问他。
“是你以她的名义,送信给我,约我一见。”宗肆淡淡道,也没什么耐心。言外之意,可不是他主动来的。
“你也可以不来的,可你还是不惜冒险来了,你担心阿芙的病。”婧成道。
宗肆向来没有同陌生人,袒露想法的打算,眼下也不例外,转身欲走。
婧成又好奇问他,“她今日都没出现,不问问她在哪,和谁一处,病得如何了?”
宗肆没有开口,步伐却也未再动,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外祖母,给她寻了一个漂亮的小公子,世子难不成也不担心?”婧成又轻声问道。
康阳虽对宗肆的来意有些警惕,不过碍于他此番所代表的身份,却是不得不接见他。
“你且下去吧。”康阳拍了拍宁芙的背,不想让外孙女与他碰上。
宁芙却想知晓宗肆打的什么算盘,拉着康阳的手撒娇道:“外祖母,我想在这陪着您。”
康阳见她眼神真诚,不禁有几分动容,外孙女不愿意走,自然是怕宗肆对她不客气,怜爱道:“好好好,那阿芙留在这陪着外祖母,外祖母也高兴。”
宗肆进入主殿时,最先入眼的便是宁芙,此时她极为乖巧的坐在康阳身侧,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眼神收了回去,替康阳捶着背,倒像是与他并不熟识。
“不知世子找我有何事,若是有照顾不周之处,世子只管提,当公主府是自己家便是。”康阳坐于榻前,含笑而语,而那动作,却几乎是岿然不动,丝毫没有起身招待的意思。
宁芙则有几分心虚,宣王府与公主府势同水火,也得亏外祖母说得出口。
宗肆收回视线,道:“不过是有事,须同长公主探讨一二。”
“世子直说无妨。”
“听闻李大人有个妾室,如今还在雍州,望长公主能引荐。”宗肆淡淡道。
康阳的笑意浅了些:“余氏的确还在雍州,不知世子想何时见她?”
宗肆道:“今夜。”
宁芙却是顿了顿,能感觉到外祖母坐直了几分,显然有些在意,而后却只是含笑吩咐道:“去将余氏请来。”
宗肆并未久留,离开前,视线在宁芙身上,停留了片刻。
宁芙不知他这一眼,是否带了其他含义。以宗肆这般有心眼的人,怎会不知从余氏身上查不出什么,可偏偏如此紧迫见余氏,会是为了什么?
与宗肆见了这一面,康阳自是再无心陪着宁芙,将她打发了,不过半日,就有不少人暗自踏进了公主府,正殿的门,再也未开过,不知在商讨什么。
“祖母已有许久未这般担心过了。”就连婧成,也察觉到了公主府的人心惶惶,没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
“婧表姐不必担心,外祖母自然早有了对策。”宁芙是心知余氏早被安排妥当,而祖母出事,也并非因为李放的死,而是那些莫须有的罪证。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李放写的罪状书。
……
当晚,那余氏便被请了来。
宁芙则去了郊外的山庄。
她近一余月本就在山庄久居,是以也无人当回事。
山庄并不算大,只是傍水而建,又居于山脚,气候宜人。
沿着路笔直走,那偏远处有一座宅子,不过一正房两间厢房,如今已无人居住,这便是李放郊外的宅子。
宁芙刚来这雍州,便时常出门,摸清楚了这雍州的地理,而常住这山庄,想要清净不过是借口,摸清李放的宅子才是真。虽不知李放具体死于几月,但她一来雍州,便做起了准备。
不知可否是她来雍州之前,就有人搜过这处宅子,这近一月,倒是并未有人来过。
宁芙在山庄中换衣物时,听到了些动静,手上的动作不由慢了几分,兀自镇定道:“出来吧。”
宗肆自屋檐上跳了下来,此刻她的衣裙才刚脱去,香肩半露,依稀能看见她还在傲然绽放的小巧的胸脯,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至于心中曾写到的吻痕,如今已经完全没了痕迹。
曾经也是老夫老妻了,加上眼下正事要紧,宁芙也顾及不了太多,手上飞快地换着衣物,不一会儿,身上便是一身男装。
宗肆身上,倒是一身夜行衣,想来是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世子果然是以审李放的妾室为由,好转移雍州各府的注意,方便出城调查。”她转过身看他道。
宁芙一直坚信,宗肆是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情的,余氏绝无可能是他的目的,于是她猜测他也许也是为了那罪状书而来,今日回这山庄,为的就是看能不能与他碰上。
“四姑娘也不遑多让,早早做起了准备,便是出城,他人也只当你喜欢这山庄。”宗肆意味不明地道。
“我是公主府的人,众人自然不会起疑我。”宁芙也算占了些优势。
毕竟那罪状书上也有康阳的罪状,康阳要是发现了这东西,也会立刻销毁,要是有人想设计祖母,巴不得她尽快将其找出来,又怎么会提防她。只有她这个重生过一世的人,才知那罪状书没了,外祖母担的罪远比真实的要多。
“李大人的宅子,谢衡曾带我进去过,我还算熟悉,世子同我来。”她道。不过她没有表现出半点兴趣,而是以鬼神之说,勾起了谢衡自己的兴趣,她便“勉为其难”的陪同谢衡进去瞧了瞧。
至于她自己,更是没有主动进去过,一来是她一个女子,怕不安全,二来也怕时机未到,而打草惊蛇。
宗肆笑道:“看来谢公子,倒是经常跟着四姑娘。”
宁芙并未言语。
“走吧。”宗肆冷冷道。
郊外人烟稀少,到了夜间,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走到墙外时,宁芙有些迟疑,自己翻上去,还是需要些时间的。
宗肆却搂住她的腰,将她带了上去,宁芙则为了安全,轻轻抓住他的衣袖,待一落地,便放开了他。
“李大人的宅子,一眼便能望到头,那日我进来时,也匆匆看过,并未发现有何处能藏东西。”宁芙道。不过也不排除像宣王府那般,有密道。
“四姑娘想寻何物?”宗肆不太在意的随口问道。
“世子想找什么,我就想找什么。”宁芙道。
“我不过是来调查李大人的死因。”他淡淡,毕竟牵扯到康阳,四姑娘如此护短,宗肆这一回,与她显然不是一路的。
而他愿暂时与她合作,则是因为她一个活过一世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人进了宅子,宗肆才点了支火折子,递给她。
“世子的火折子,可否送与我两支?”宁芙先前便发现,宗肆这火折子,与其他的不同,能用的是寻常火折子的两倍时辰,也更易点燃,办事用这个,是极为便利的。
宗肆扫了她一眼,不语。
宁芙见状,便也不再多问。
两人各自翻找起来。
直到屋外响起了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灭了火折子,宁芙只觉脚下一空,待坐到那房梁上时,失了平衡,不禁往下摔去,便是如此,她也未发出一点声响,只闭着眼等着自己跌倒地面上。
宗肆将她捞了回来,宁芙再一往前匍匐,便跌在了他身上。
她刚要有动作,宗肆贴在她耳边道:“别动。”
灼热的呼吸声就在耳畔,她连大气也不敢喘。
下一刻,有人推门进来。
“几月前大人不就让人来查过这处了,今日大半夜,怎又让我们过来?”
“京中来了人,今夜又大张旗鼓地盘问余氏,大人不放心,反正又没下命令定要找出东西,检查一遍是否有遗漏就得了,不让京中那位得到就是了。”
宁芙心往下沉,不知他们口中这位大人,指的是谁,可这般担心那罪状书落到宗肆手中,便极有可能是设计让祖母顶罪的那位。
两人翻找一阵,去了厢房。
“你猜会是谁。”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难道不是你外祖母的人?”宗肆反问道。
宁芙蹙眉道:“绝不会是我外祖母。”
她不太服气地动了动,宗肆忙将她按回去,这一坐,就正好坐在了他腿上。
宁芙觉得这个姿势太过让人浮想联翩,自己最私密的地方,正贴在他腿上,身子却僵着不敢动,只伸手想去找柱子扶着,好保持平衡。
宗肆将她乱摸的手,扯了回来,这回声音冷了点,“别动!”
仔细听去,声线也有些沙哑,与平日里其实不太相同。
他的气息落在脸上,有些酥麻,宁芙想让他别再开口,便咬唇轻声道:“痒。”
这话落在男子耳中,却是又欲又委屈,宗肆呼吸粗重了些。
宁芙在感觉到身下不对劲的时候,这下是真的一点也不敢动了。
她也不是单纯的小女君了,总不能天真的问,世子有剑,为何还藏了根暗器吧?但不问吧,这气氛似乎也好不到哪去,焦灼而又尴尬。
宁芙索性不语,也不动。
下一刻,宗肆的手,却搂住了她的腰,手指在她腰间摩挲着,不知在想什么。
“世子若是正直之人,就不该乱想。”宁芙却是打了个激灵。
“我想什么了?”宗肆语气倒是如常。
“世子自然可以否认,但你自己心里清楚。”宁芙不禁冷下脸,没有女子在这方面是不敏锐的,即便男子装得再正经,再道貌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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