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宁愣了一愣,而后想起。
应该是之前送给沈敛,又被她悄悄拿回的那封。
“自然是……”
她笑着说到一半,视线落在了未烂的信封上,彻底顿住。
这个信封,并非自己给沈敛的。
顾怀宁瞪大了眼,迅速将信夺过拆开。
里头已经泡毁了,完全糊成一片。信封上的字已经看不清了,唯一能确认的是,这并非她所用信封。
她拿错信了?
顾怀宁心下一咯噔,那日之事重新浮上脑海。
因为太紧张,她根本没仔细看信就将东西塞进了袖子。
所以她拿错了。
她给沈敛写的那封信,还在他那?
热气上涌,顾怀宁一张脸瞬间涨红,心底纠结成一团乱麻。
老天爷。
前几天她还信誓旦旦跟人家说,自己压根不喜欢对方,一切都只是演戏罢了。
那沈敛看见她那封信了吗?
啊!!
映书小心瞅着自家主子的神情,一时间没敢说话。
想来应当是发现了什么窘迫之事,才露出这般神情的。
顾怀宁攥紧信进了屋子,忍着羞愧想死的心情又重新捋了一遍整个过程。
她上眼回忆再三,情绪也逐渐冷静下来。
那日虽匆忙,但她在枕下确实只摸到这一封。
可这信不是她的。
这便意味着,已经有人拿走了她的信,或者换了位置。
顾怀宁有些尴尬,但眼下看来,似乎还得再找一次沈敛,才能有机会得知,他那边是否有她信件的线索。
前世她所写的信被传得人尽皆知,她也被取笑了许久。
如今还有机会挽回,她自是不想再丢那个脸。
上次躲校舍时,她便注意到沈敛的东西已经被带走,想来那些信,已经都在镇国公府了。
顾怀宁苦恼皱了皱眉,有些后悔上次将话说绝,以至于现在上国公府一时还找不到理由。
翌日开课,顾怀宁才进书院,便见众人看她的眼神有些暧昧晦涩。
她在课堂落座,邻桌已经很习惯地同她说了眼下众人所传之事。
“有人说,顾姐姐你在秋猎时与男子私会,举止亲密,已经私定了终生……”
顾怀宁冷冷勾了勾唇,并不意外。
邻桌欲言又止,明显还没把话说完。
“还有呢?”
“还有人说,之前你落水时,就是男子救的你。说顾姐姐你同许多男子纠缠不清……”
之前消下去的谣言,因着秋猎上的误会,再度被掀了起来。
顾怀宁面无表情,脸上不见喜怒。
庄静已经来了,正隔着位置朝这边怒目而视。
她是替顾怀宁生气,但在外人看来,像极了她在嫌恶对方水性杨花。
顾怀宁的手指不动声色往下压了压,示意对方再忍忍,不要在这时候打草惊蛇。
就在刚刚,她已经想好如何光明正大上门找沈敛。
秋猎上的事已经传开。
顾怀宁以一己之力大挫云燕公主,这着实让不少人惊讶不已。
季考拿到甲等,虽有少部分人目击,但大部分人还是觉得全是托的关系。
她在书院谣言太多,是以众人总将她往坏处想。
直到打败了云燕公主。
大衍会卖顾家的面子,大凉可不会!
更何况这事关两国颜面。
只是众人还没感慨两下,便就已经到处是她同其他男子私会的谣言了。
午膳时,有人阴阳怪气开了口。
“听说顾姐姐季考时,射箭技术还没那般高超,这是私下找谁训练了吗?”
顾怀宁抬了抬眼,镇定道:“有为国争光的机会,自然要多多努力了。”
见她说得这般大义凛然,对方瞬间翻了个白眼。
“那定然练得很愉快吧。只是顾姐姐还是要注意些才是,女孩子家,还是得自重。”
顾怀宁抬眼,“自重?你这话说得有趣。不如你详细同我解释一下,为何我认真训练便是不自重了。”
“顾姐姐心知肚明,你同那男子亲热,都已经被人看见了。”对方也是不让,语气甚是强硬。
这可不是谣言,是有人证的,根本不怕对方抵赖。
可顾怀宁便是这般硬气,“那你便把瞧见之人叫来!我同她当面对质!若是她胡说八道,那便请她站在书院门口,向每一个进出的学子解释,一切都是她胡说八道!”
“若顾姐姐你解释不了呢?”
顾怀宁只冷冷勾了勾唇,“那我便主动退学。”
事已至此,谁都不可能再退。
那人很快便带来了一个隔壁班的女学子。
“你说,那日你是不是瞧见顾姐姐在湖边同男子私会了?”
女学子点点头,“是我亲眼所见!顾姐姐同一个男子贴在一块,两人相当亲密。”
她一顿,又补充了一句。
“我还看见那男子摸顾姐姐的肩。”
都说到如此具体了,看神情也不似作假。
众人看向顾怀宁,只看她想如何狡辩。
“顾姐姐还有何话要说?装得好似是为了大衍名声,实际上行的却是苟且之事!”
说话人看向双眼喷火的庄静,“还口口声声按实力下场,那怎么不直接让庄姐姐同云燕公主比试呢?还不是想要自己抢风头!”
顾怀宁有些厌烦垂了垂眸。
又是一个被人当枪使的。
“你闭嘴!”庄静终于忍不了了。
她腾地从位置上站起来,“那日分明我也在场,只是因为坐在一边被树枝遮挡,才没发现我!”
“顾妹妹没有同人私会亲密接触!她就是刻苦练习!”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庄静一贯与顾怀宁不睦,根本不会故意替她撒谎隐瞒。
再看对方此刻态度,自是不可能在说谎了。
作证的女学子愣住,好半晌才小声道,“可我亲眼所见,那男子摸……”
“你住嘴!”庄静的声音更冷了几分,“沈世子为了大衍才肯私下辅导我们。才不是你口中这种人!”
沈世子这三个字一出来,周遭顿时禁了声。
众所周知,沈敛一直厌恶顾怀宁。
季考上两次身为考官,都没有替她说过一句话。
若真是他,便不可能同她有一丝暧昧。
顾怀宁看着众人,平静收了收东西。
“记得刚刚的赌约。如果你不想被顾家和镇国公府一起找上门的话。”
散学时,那女学子已经红着眼眶守在书院外。
顾怀宁没看对方一眼,直接上马车离去。
今晚她还想去趟国公府,没空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
晚膳后,又去箱子里翻出了几件东西。
她已经尽量往贵重了选,靠量堆一堆,对方应该也能感受到她的诚意吧?
虽说这次登门有些突然,但事不宜迟。
门房见是顾家姑娘没有阻拦,帮忙抬了礼物,便往沈敛书房而去。
重活一世,再次来到此处时,顾怀宁心底有些不平静。
只是才进书房,她便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酒味。
里头此刻无人,但酒味却未消散。
沈敛不是好酒之人,也一贯冷静克制。
哪怕是饮酒,也会牢牢把控住那个度,极少会喝到这种程度。
他这是怎么了?
顾怀宁的心头跳了一跳。
门房已离开,眼下书房无人。若是能直接找到信取走,那便不用同沈敛再多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