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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鸩斩前缘,清冷世子红眼求垂爱顾怀宁沈敛

我宝爆赚了 著

女频言情连载

顾怀宁本能地想要挣扎,但抓住她的人力气很大。水中阻力大,等她回头望去时,已经被带出去老远。因着她不断挣扎,对方只能将她抓得更紧。顾怀宁本事想翻出更大的水花求救,却不想扭过头看见的确实沈敛的下颌。两人夫妻多年,黑暗中对方长什么样,她一清二楚。见带她走的人是他,顾怀宁这才放松下来。可到底憋了太久,她已快到极限。沈敛察觉住了她的变化,倒没做出太孟浪的举动。怕她忍不住被呛到,他甚至亲手捂她嘴。好在他水性极佳,没过多久便将人带到了一块隐蔽处悄悄上了岸。一浮出水面,顾怀宁便开始大口大口呼吸。空气重新进入肺部的顺畅,让她几乎顾不上形象不形象。彻底打湿的衣裳紧贴全身,露出了少女玲珑的曲线。她大口大口呼吸,胸膛也一阵起伏。沈敛的眸光闪了闪,偏过了头去...

主角:顾怀宁沈敛   更新:2025-04-18 22: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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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怀宁沈敛的女频言情小说《饮鸩斩前缘,清冷世子红眼求垂爱顾怀宁沈敛》,由网络作家“我宝爆赚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顾怀宁本能地想要挣扎,但抓住她的人力气很大。水中阻力大,等她回头望去时,已经被带出去老远。因着她不断挣扎,对方只能将她抓得更紧。顾怀宁本事想翻出更大的水花求救,却不想扭过头看见的确实沈敛的下颌。两人夫妻多年,黑暗中对方长什么样,她一清二楚。见带她走的人是他,顾怀宁这才放松下来。可到底憋了太久,她已快到极限。沈敛察觉住了她的变化,倒没做出太孟浪的举动。怕她忍不住被呛到,他甚至亲手捂她嘴。好在他水性极佳,没过多久便将人带到了一块隐蔽处悄悄上了岸。一浮出水面,顾怀宁便开始大口大口呼吸。空气重新进入肺部的顺畅,让她几乎顾不上形象不形象。彻底打湿的衣裳紧贴全身,露出了少女玲珑的曲线。她大口大口呼吸,胸膛也一阵起伏。沈敛的眸光闪了闪,偏过了头去...

《饮鸩斩前缘,清冷世子红眼求垂爱顾怀宁沈敛》精彩片段


顾怀宁本能地想要挣扎,但抓住她的人力气很大。

水中阻力大,等她回头望去时,已经被带出去老远。

因着她不断挣扎,对方只能将她抓得更紧。

顾怀宁本事想翻出更大的水花求救,却不想扭过头看见的确实沈敛的下颌。

两人夫妻多年,黑暗中对方长什么样,她一清二楚。

见带她走的人是他,顾怀宁这才放松下来。

可到底憋了太久,她已快到极限。

沈敛察觉住了她的变化,倒没做出太孟浪的举动。

怕她忍不住被呛到,他甚至亲手捂她嘴。

好在他水性极佳,没过多久便将人带到了一块隐蔽处悄悄上了岸。

一浮出水面,顾怀宁便开始大口大口呼吸。

空气重新进入肺部的顺畅,让她几乎顾不上形象不形象。

彻底打湿的衣裳紧贴全身,露出了少女玲珑的曲线。

她大口大口呼吸,胸膛也一阵起伏。

沈敛的眸光闪了闪,偏过了头去。

他也是今天才发现,记忆惊人也是有不好之处。

就如刚刚,他会下意识将眼前的画面跟记忆中去对比。

似乎……

还是有差的。

沈敛的喉间滚了滚,这才冷冷开口。

“你行事太过冒险了。”

顾怀宁喘着气抬头,“世子何须多事。”

三番两次,都是他自己要出手的。

沈敛冷眼看她,“刚刚那种情况,你觉得你们的船夫下水会救谁?”

自然是三人中身份最贵重的那个。

若是被船夫相救,那对她的名节肯定有碍。

顾怀宁的脸色也冷,“我可以自救。世子要是再晚点,我就能知道试探结果了。”

谁让他冒出来坏她好事的。

“你走不走都不影响结果。”沈敛见她故意沉在水底没浮上去时,就已经猜到她的用意。

一时间,两人皆未再开口。

这个位置离出事点不算远,那边待会要是找起来,还是会发现两人。

“先离开。”

沈敛开口。

顾怀宁自是不愿跟对方一道的。

她抬眼看了看他,这才冷淡提醒,“世子既有心仪之人,还是不要随意同其他女人接触过密才是。”

闻言,沈敛的眸光闪了闪。

“心仪之人?”

顾怀宁垂了下眼,“世子若不想认,那便当我没说过。”

她环着手臂起身,虽然眼下有太阳晒着还算暖和,但风一吹还是全身发凉。

沈敛看着她,不发一语。

却是走上前,直接伸手将人拦腰抱起。

顾怀宁被吓了一跳,“你?”

他可不是那种登徒浪子。

“有脚印。”

沈敛冷淡问,“你想别人看见我们两个离开的踪迹?”

顾怀宁抿了抿唇,没再挣扎。

也是,他才是更不希望暴露的那个。

沈敛身手好,想不让人发现踪迹轻而易举。

再者,两人这样兴许还能暖和一些。

顾怀宁想着,然后便被迎面而来的冷风拍了个满头满脸。

她忘了,在前头的人才是挡风的那个。

顾怀宁只能恼火地转了转,将脸和身子往他怀里贴,用后背去挡风。

沈敛的动作稍稍一僵,而后迅速恢复如常。

待过了一会他停下时,顾怀宁已经不清楚被带出去多远了。

几乎是刚到,沈敛便火速放开了人,宛若她是什么烫手山芋。

顾怀宁一时没准备,差点便摔了,好在紧急扯了他一把稳住身子。

前头是一间小院子,看样子有人常来。

“你先进去换套衣服。”他背过身,语气比以往还要冷淡疏离。

顾怀宁绷着脸,纠结了一瞬还是决定先进去。

着凉了不值当,自己身体要紧。

有不满可以待会换了衣服再出来说。

院子里只有两个房间,她进到看着像卧室的那间房,而后找到了衣柜。

虽有些犹豫,但既然沈敛让她来拿,那自己这般贸然开人家衣柜,也算不得无礼。

可这里有女子衣裳吗?

莫非沈敛这混账不仅婚后冷落她,婚前就开始金屋藏娇了?

这般想着,顾怀宁开了柜子。

见里头皆是男装。

不爽的火苗又压下了些。

好吧,算他还是个君子。

顾怀宁随意取了一套换上,就是沈敛的尺寸给她太大了些,整个人看着松松垮垮。

她拿着自己的湿衣裳出门,沈敛已经生了火堆。

顾怀宁上前,自己将湿衣服挂上去。

这种事,自是不能让对方来。

沈敛这才抬眼瞧她。

小姑娘穿着一件烟青色长袍,长袍宽大露出她白皙的肌肤和肩颈,有股难以言喻的风流。

好似风雨初歇后,两夫妻间的换装情趣。

于是,只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秒,沈敛便收回了视线。

她换完了,自然该轮到他自己了。

顾怀宁坐在火边烤火,收拾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她在水里泡久了,发丝也不知道怎的打了结,她试了半天都没能发髻拆开。

沈敛出来时,见到的便是小姑娘皱着眉折腾的样子。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走到她身后。

“我帮你。”他道。

顾怀宁嗤笑,“你才不会。”

这话倒不是她看不起沈敛,而是婚后又一次,她也出过这种状况叫他帮忙。

可对方却没能将她头发解开。

顾怀宁没指望他,自然手就没收回。

沈敛拉下了她的手,“别动。”

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顾怀宁有些诧异,又瞬间明白了。

沈敛聪明绝顶,当然只会当她说这话是为了激她了。

行。

既然他非要试那便试试。

她收回手,随手拨了拨脚边的小草。

沈敛扫了眼她的小动作,随后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她打了结的发丝上。

她的发丝细腻柔顺,绕成这样确实可惜。

沈敛仔细瞧了瞧,而后上手小心翼翼去解。

顾怀宁原本只想挫挫对方锐气,如今见他真的在解,忽然便有些不自在了。

他们俩的关系,才不应该有这般亲密的举动。

想到这,她再度抬起手打算自己来。

只是才抚上发丝,沈敛却恰巧捏住了她的手指。

他并非故意。

她也只是碰巧。

只是这一瞬,两人皆莫名僵了僵。

说不上来为什么,沈敛都抱过她几次了,两人更亲密的举动也不是没有过,刚刚这捏到手指的这一下,无端有种情人之间才有的悸动。

顾怀宁没有心动,只是突然觉得感伤。

没有得到回应的一片痴心不能叫痴心,那只能称之为死缠烂打。

一如前世。

是她主动追求,哪怕成了亲,他也是被动接受。

正感伤着,她被捏住的手指被他轻轻带了下去。

“这里。”

沈敛声音平静,全然没有一丝暧昧不说,还多了一点点嘲讽,“你觉得自己能解开?”

顾怀宁摸了摸,然后很有自知之明收回了手。

都结成一团了,她确实不行……

沈敛等她老实了,这才下意识轻轻搓了搓刚捏住她的手指。

直到过了一会,才突然开口:“你其实会水。”


直到弯腰抱起脚边小橘白,沈敛才怔了怔,闻见上头还残留的冷桃香。

是因为这个味道,所以小橘白对她亲近的?

他没有再猜。

既是无缘之人,便无需多思。

顾怀宁再去学堂时,身边女学子便告诉她,“刚刚便有人在传,为了迎接秋猎,书院会再去请沈敛来任教。”

上次季考,除了个别学子发挥时常成绩不佳以外,众女发挥得都挺不错。

除了庄静和顾怀宁,魏清若也运气好得了甲等。

能有这么好的成绩,全是沈敛教导有方。

顾怀宁没有什么表情,完全便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顾姐姐不期待吗?”旁人问。

顾怀宁只答:“若我说期待,便又该传我同他如何了。”

旁人想了想笑开,便不再追问。

这次书院这般重视,想来也是同大凉皇室有关。

毕竟学子们的表现也事关书院颜面,若是发挥得好,圣上自然开心。

谁知等到午膳时,便有消息灵通的学子来说。

“沈世子没答应。”

这个消息,到底有些出乎学院意料。

季考都答应了,怎的事关秋猎反而拒了?

顾怀宁坐在位置上,忽而想起那日小院内沈敛同七皇子的对话。

难不成,之前对方同意,也是为了配合七皇子?

想到这,顾怀宁的眸光便闪了闪。

沈敛此人可真没意思。

巴巴将她往七皇子推便算了,又配合对方反复在自己面前出现。

这将她当成什么了?

若她不那么坚定,又对他动心,是不是还得被双方一起鄙夷?

顾怀宁未再有所表露,但书院安排的射箭课程,她却练习得比从前还要刻苦。

转眼时间过去,秋猎到来。

书院为了配合,也调整了时间放假休沐。

顾怀宁身为女眷,坐着马车跟随队伍缓缓同行。

因着顾家的原因,她所休息的位置离中心位置挺近。

隔着人群,她一眼便瞧见了前世那位云燕公主。

对方穿着一身劲爽的猎装,头发简单扎起,而后佩戴上大凉专属的发饰,看着格外英气。

顾怀宁现在还记得,对方手中持弓,高抬下巴满是鄙夷说‘原来这就是大衍女子’的画面。

那时的她,不仅丢的顾家的人,也丢了大衍的脸面。

场中站了不少大衍的年轻才俊,其中自然包括沈敛和七皇子。

顾怀宁仔细瞧了瞧,这才发现人群中还站着林华瑾。

好友不善武,是以没来。但她大哥身手还行,所以也有参加。

大概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林华瑾回头而后瞧见了顾怀宁。

小姑娘站在人群中,虽算不上高挑,但面容姣姣,好看得很是醒目。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像是会说话,叫人一眼难忘。

两人也算相识,便隔空一笑,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跟沈敛同批的学子其实已有好些日子没回过书院了。

除林华瑾外,也还有不少人在悄悄打量顾怀宁。

几月不见,只觉得她变了许多。从前只记得她是个长相不错,一门心思喜欢沈敛的小丫头。

如今再瞧,已经出落成一个楚楚动人的小美人了。

顾怀直察觉到周遭目光,很是不满挤了挤挡在了妹妹跟前。

瞧这群歪瓜裂枣,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究竟配不配!

秋猎三日,前两日皆是男子参加。

顾怀宁站在人群中听圣上讲了会话,结束后便悄悄跑了。

她叮嘱顾怀直小心,不要争强好胜,然后便自己悄悄找了个地方练习去。

狩猎的区域在后山,众人前两日都在那边凑热闹。

顾怀宁等人走得差不多了,这才拿了自己的东西往偏僻的地方走。

只是走着走着,便见到也悄悄前来偷练的庄静。

两人的关系平日里说不上好,但这一刻,竟是迅速有了股先同仇敌忾的共识。

朝中武将家也就她俩骑射还行,这次有大凉的人在,绝对不能丢人。

两人有个搭子,相对而练,倒是省了来回跑动捡箭的时间。

一个下午过去,两人关系算是突飞猛进。

休息时,庄静看着她道:“那云燕公主生在马背,平日里本就练得多。我们只能这般对练,恐怕还是要落人一筹。”

顾怀宁也有同感。

只是眼下,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

“你可有办法?”她问。

庄静皱了皱,“我想想。”

结束后,两人各自离去。

待第二天顾怀宁来时,便瞧见了站在场中的沈敛。

他今天穿的,竟是那日顾怀宁借穿了一会的袍子。眼下这会见穿在他身上,顿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顾怀宁来不及尴尬,下一瞬便想起了七皇子的一再试探。

潋滟的眸子迅速冷下,再看向沈敛的眼神,已经快像是一潭死水。

庄静看了看两人,表情一个比一个冷。

这氛围,不像是顾怀宁爱慕沈敛。

倒像是一对分开的怨侣。

庄静被自己离奇的想法吓到,沈敛这般清冷如月之人,怎会因爱生怨。

一想到这,她立刻出声解释。

“沈世子是我请来的。”她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这才敢找上沈敛。

怕对方拒绝,她一开始也说了是她同顾怀宁两人,并非同她单独相处。

沈敛当时的表情很冷淡,但没直接出言拒绝。

庄静又再三保证,势必不会让顾怀宁骚扰他。

沈敛这才好似勉强同意了。

如今一瞧。

庄静觉得自己好像多虑了。

如之前上课一般,两女先是按昨日的方式练习,由沈敛在一旁见纠正提点。

顾怀宁始终很专注,刻意忽视了对方的存在。

哪怕沈敛让她休息,她也好似没有听见。

庄静在一旁瞧着,更是在心中悄悄下定决心,不能被顾怀宁比下。

两人皆出身将门,对方这般努力,她自是不能落下。

可很多事大多过犹不及。

快到下午时,庄静终于捂着胳膊轻呼出声。

昨晚回去时,她其实又偷偷在帐中加练了一会。

高强度的锻炼超过身体负荷,今早起来时便已经觉得有一些不适。

等到此时,终于已经疼痛难忍。

庄静也是极其要强的性子,若不是实在疼得厉害,她是不会开口的。

沈敛沉下眼,走上前按了按对方的肩,表情顷刻间冷下。

“你这肩膀这两天不能再使劲了。除非你以后再也不打算用这条胳膊了。”

顾怀宁闻言一惊,“这般严重?”

沈敛也没想到小姑娘这般能忍,表情难得严肃了一分。

庄静皱着眉,很是挫败懊悔。

这身子怎的如此不争气!为何不能再撑一天!

“庄姐姐,你先休息。”顾怀宁立刻开了口,表情严肃。

“再如何,也不及身体重要。”

顾怀宁今日练得不比庄静少。

看着对方那双真诚的眼眸,庄静只能点点头去一边坐下。

她这般情况,明日自是没法再上场了。顾怀宁心中焦虑,便又重新去拿弓。

可才碰到,便觉得肩膀被人一按。

沈敛的手搭在她肩膀上,仔仔细细做了检查。

这一捏,才发觉顾怀宁也已经有些肿了。

“先停一停。”

冷淡的嗓音从他口中而出,并带了不容拒绝的强硬。

“你的胳膊现在也不能再练了。休息!”

眼前这两姑娘,一个比一个犟。

庄静坐在一边瞧了瞧,只觉沈敛的神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

若是她俩都伤了,那他这一天工夫便是彻底白费了。

顾怀宁有些急,“没那么多时间了。”

沈敛抬眸看她,眼神中有不容拒绝的坚定。

“我说,你的肩膀需要休息。”

他的眸色幽深,却仿佛正孕育着风暴。

顾怀宁同他对视了一会,终是放下东西面无表情坐下。

沈敛自是能发觉,她今日一直带着情绪。

可她究竟在气什么,他确实不知。

修长有力的手指再度落下,而后不紧不慢按在她肿胀的肩膀上。


屋内,小公子坐在床榻上。

白纱虽模糊了里头的具体情况,但掩不住‘公子’的发髻和装扮。

顾怀宁背过身,一时心如擂鼓。

七皇子怔在门边,眼中难掩异色。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怀疑过那顾五就在里头,却独独没想过,沈敛喜好男色。

七皇子下意识抬了抬脚,正欲再往前一步时,肩膀却被人扣住。

沈敛的力道不大,但足以阻止对方前行。

他高挺的身子缓步迈入屋内,缓缓走到到顾怀宁身边。

先在她肩上拍了拍,而后才看向七皇子。

“殿下看够了吗?”

七皇子的视线还落在顾怀宁身上,他虽然不确信对方就是男子,但也已然信了大半。

就刚刚那点工夫,若是女子定然是没法子那么快换衣梳妆的。

而且还是在床上那种位置……

想来,沈敛确实在此藏了一个人。

但那却是是个男子。

想到这,以前想不通的症结瞬间豁然开朗。

为何爱慕沈敛的姑娘那么多,却从未听说他心仪哪个女子。

原来,他喜欢的是男子。

七皇子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语气也变得真挚了许多。

“是我刚刚唐突冒犯了。”

他赔了礼,退了出去。

“世子不必将我刚刚的的话放在心中,今日所见你知我知,绝不会传至其他人耳中。”

沈敛眸光冷冷凝视着对方,像是真的动了怒。

七皇子却更高兴,沈敛越是如此,他便越觉得自己抓住了对方的把柄。

“在下有事先行。”

言毕,他甚至贴心替两人关上了房门。

顾怀宁憋了半天的呼吸,随着关门的那一瞬,终于是轻轻吐了出来。

沈敛垂眸,正巧她抬着眼瞧他。

她想问,他是怎么一眼就认出她的。

可小姑娘嘴才刚张,沈敛便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于此同时房门再度被推开,而顾怀宁则被他伸手搂紧了怀里。

屋外,看着里头抱在一起的两人,七皇子眸光闪烁。

他一向多疑,哪怕有一丝不确信,都会诸多试探猜测。

虽说沈敛房里多了一个少年,但也不一定就是那种关系。

这才在门口一停,而后突然开门验证。

“抱歉。”

七皇子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勾了勾唇,“刚刚忘记说了,世子自便,不必相送。”

沈敛眸色深如寒潭,“殿下是觉得,本世子只有你一个可以合作的对象吗?”

七皇子这次态度更软了一些,“是我唐突了,改日必然登门致歉。”

这次,他终于是真的伴随着大笑,关门离去。

顾怀宁听着声音渐远,但也不敢随便动。

七皇子太过狡诈,刚刚那一瞬,差点将她整颗心给吓出来。

沈敛抱着她,她只能将脸埋在他怀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方才传来他有些不耐的声音。

“你还要抱多久!”沈敛的眉头皱着,极难的表情外露。

顾怀宁闻言抬头,大大的双眼里写满莫名和疑惑。

像极了他捡回去的那只猫。总是主动黏上来,又满脸的无辜。

沈敛皱皱眉,冷道:“你的手!”

顾怀宁低头瞧了瞧,这才发现自己正无意识抱着人家的腰。

沈敛看着清瘦,但身上肌肉紧实,并非真是文弱书生。

胸腹上的肌肉线条,也是她前世亲手摸过验证过的。

顾怀宁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脑中为什么会想这些,连忙尴尬地放开了对方。

“他……真走了吗?”

她小声问。

沈敛推开两步背过身去,而后深深吸了口气,看样子好像气得不轻。

顾怀宁有点尴尬,也有些无奈。

“我也不知道他会突然进来。”

沈敛闭闭眼,不知道该从哪一点训起。

她错的又何止是不知七皇子会进屋。

她是从头到尾都不听话。

顾怀宁看了看自己,很识趣地小心翼翼从床上下来。

床榻摇晃,在安静的小屋内发出“吱呀”声响。

顾怀宁一顿,莫名想到了什么。

沈敛亦回头,视线落在了她停顿的动作上。

镇国公府的床才会不会发出这么大的声响。

但有些时候也不好说。

顾怀宁只能赶紧进入主题,不想再让这种尴尬气氛延续下去。

“我上次在你这掉了一块帕子。世子有见到吗?”

听见她提,沈敛这才闭闭眼,将脑海中刚浮的画面压下。

“这种事你不需要亲自跑来。”

顾怀宁有些无奈,“我也是不愿麻烦世子,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沈敛看了看她,表情更冷淡了。

想到刚刚大笑离去的七皇子。

“那……若是世子下次见着我帕子,记得直接帮我处理就行。无需还我了。”她小声道。

反正不要落到有心之人手上便可。

至于沈敛,他压根就看不上那种东西。

“告辞。”

顾怀宁说完便想跑,但被他冷淡叫住。

“五姑娘似乎听不懂劝。”

沈敛看着她,眼中含着隐隐的火光。

顾怀宁顿时心下打鼓,有种要挨训的紧张。

“上次我便劝你,让你行事莫要这般以身犯险,姑娘似是全然只当是耳旁风?”

沈敛的语气有些重,让她忍不住心下发紧。

见她不吭声,他便又走近一步,“五姑娘是否每次行事,都要等到出事了才后悔?”

这话让顾怀宁一怔,却是猛然想起了前世。

那般热切喜欢他追求她时,她后悔了。

可如今她已放弃,不再捂他这颗心了,他又凭什么这般训斥她?

顾怀宁抬起头,眼眶忍不住有些发红。

“世子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她转过身,头也不回离开。

沈敛站在原地,无意识皱了皱眉。

她这突然的情绪从何而来。

他不过只说了两句罢了,作何委屈成这样。

季考的假期转眼而过,再到书院,便是公布成绩之日。

好几日过去,季考上发生的事已经几乎传遍了。

大家都知道是有人针对顾怀宁,但也觉得她自己定也有问题。

否则为什么别人谁都不针对,偏偏就针对她。

林华筝还未到,周遭的议论声高高低低。

“谁知道真的假的呢。”

“都知道顾家上下全都捧着她。”

顾怀宁撑着下巴笑意盈盈看向众人,而后轻轻敲了敲桌子。


沈敛怔了一怔,她对他书房内一切太过熟悉了。

熟悉到,仿佛她已在这住了许久。

顾怀宁回来时,沈敛已经垂下眸,只是内心还未平静。

“世子。”

她再次开口,“我这次来,一是为了……”

“出去走走。”他突然开口。

顾怀宁今晚已经被两度打断正题。

她知道有些人喝醉了会性情大变,而沈敛,似乎也是如此。

换了往常,他才不会提出这种要求。

顾怀宁忍了忍道:“那世子记清楚了,是你邀我出去走走,而不是我主动提议。”

别明天清醒了,又要觉得是她故意要制造机会。

沈敛未看她,微皱着眉头率先出了书房。

是需要吹吹风,清醒一下了。

他自小便记忆好,哪怕眼下要他回忆十年前往事,他也能说上一二。

就因为她会开书房窗户,他便生出她在镇国公府住过这般离谱的错觉了。

想来,应该是梦境里的那一声声‘夫君’影响了他,再加上书房内那样的氛围,影响到了他的理智和判断。

顾怀宁跟在沈敛身后,也不知他默不作声地在想什么。

直到走了好一会,这才发现两人是散步进了枫叶林中。

冷月在空中悬挂,只撒了微末的月光而下。

沈敛穿了一身红衣,一会便融进了这火红的枫叶林里。

顾怀宁只跟了一会儿,便觉得找不到人。

周身枫叶似火,她独自置身林中,风一吹,只觉得遍体生寒。

毫无美感和意境,她只觉得恼火。

“沈敛!”

顾怀宁恼怒叫了声对方名字。

他这不仅是喝醉了,还是有毛病。

大半夜的把她一个女孩子丢在这黑漆漆的林中,是想吓死她吗?

这浑蛋该不会是看见她翻他东西了,所以故意找个理由教训她吧!

“沈敛!你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顾怀宁恼火地又补充了一句。

她并不是开玩笑的,谁现在还要为他大半夜在树林里吹冷风啊。

北方的秋季也是冷的,她才不要因此受凉。

沈敛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小姑娘月色下白皙的脸盘。

眼下的她比梦境中更生动些,像极了那个同他缠绵一声声唤着他夫君的人,却又好似截然相反。

顾怀宁真的转了身,朝着出口而去。

这枫叶林她不说来过百遍,三年来几十遍总有了。

哪怕闭着眼,她都能轻松出去。

沈敛见她准确找准了方向,又一次皱了皱眉。

若是记错,这也不过是她第二次来。

她怎的就如此熟悉?

大概是凉风吹散了他的酒意,这会沈敛也清醒了些。

这种时间过来,并不像她平日所为。

“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他站在林中,淡声耳闻。

周遭寂静,是以顾怀宁听见他声音后又折回。

她皱了皱眉,忍下他醉后的无理取闹。

“一是为了感谢之前几次的相助之情,二来……”

她一顿,道出自己想好的说辞。

“书院一直有人与我不对付,我也是今日才知,有人冒充我的名义,给世子写了封爱慕书信。”

上次既已那般说了,总不能又承认信也是她所写。

幸好书院针对她的人多,没成想还能在这时候拿出来用一用。

沈敛站在林中,眸光随着她的话也更加深了一分。

先是说喜欢他皆是演戏,如今连书信都变成他人冒充了。

诚然,他也确实没见她真正的字迹。

那他依旧可以清晰分辨出,她话语中撇清关系之意。

“所以?”他冷冷问。

顾怀宁便接着道:“若是世子有看见信件,请将它交还于我。”

这样一来,应该是彻底没纠葛了。

她这般说着,又严谨认真补充了一句。

“若是世子瞧见过内容,也切莫当真。那绝非我的心意。”

这话说完,她是等了许久都没在听见他开口。

又要猜!

顾怀宁等地心烦,也无力。

凉风吹得她有些发抖,再这样下去,她非病了不可。

该说的已说,反正日后若是再提起这书信,她定是不会认的。

她找不到沈敛具体位置在哪,正欲开口时,却听见身侧传来细微声响。

下一秒,她被拉进他怀中,而后被捂住了嘴。

热意环裹周身,他带着酒意的气息却轻轻撒在她耳畔。

“有人来了。别出声。”

顾怀宁面无表情站好,也不知道干嘛要躲。

国公府下人不是都知道她来找沈敛了吗?何必多此一举。

她正这般想着,便听见后头传来七皇子的声音。

“沈兄?你在里面吗?”

沈敛本就是习武之人,听力极佳。

七皇子还在外头时,他便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

再发觉对方不断入内后,下意识便藏起了人。

冷风将七皇子的声音传入顾怀宁耳中,她也是一僵,下意识抓紧了沈敛。

沈敛垂眸看她,黑暗中,他清晰看见了她眸中的紧张。

她不希望被七皇子撞见。

哪怕是刚刚他将她藏起时,她都没有这般紧张。

沈敛眯了眯眼,低低俯首在她耳边道了句“抓紧”,便悄然向林中更深处而去。

顾怀宁抱住他,任对方抱着自己前行。

前世今生都接触过多,让她下意识忽略眼下这般也已算是过于亲密。

冷桃香在怀,直到飞掠至隐秘一处。

沈敛空出的手在身侧一按,下方便缓缓多出了一条通道入口。

顾怀宁愣了一愣,已然被他带进通道内。

入口处再次缓缓闭紧,也隔圈了所有月光。

通道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前世嫁给沈敛三年,她从不知枫叶林深处还有这么一处密道。

人对未知事物都带有恐惧,顾怀宁也一样。

她刚刚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密道内部,眼下僵着身子,同瞎子无意。

“沈……”

她才开口,便听见极轻的一句嘘声。

顾怀宁闭上嘴巴,一颗心忍不住扑通扑通地跳。

只是因着密道过于安静,让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分外明显。

好在沈敛还在身边,让她不至于太过害怕。

等待的时间总是磨人的。

对方不让她出声,想必是怕七皇子听见。

可是……

顾怀宁实在有些疑惑,拉住他踮脚附在他耳边,极轻极轻开了口。


“而你若是能替咱们大衍争光,别说是这棋盘了,再贵重十倍的礼物,你也能配得上。”

他笑着,早已想好如何拒绝将礼物收回。

两兄妹带着礼物而来,又带着礼物而归。

顾怀直没想那么多,只觉得七皇子说得也有道理。

况且今日让他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对方的身手。

“没想到七皇子有这般武艺,着实深藏不露。”回来时,他还忍不住感慨,边偷看妹妹反应。

顾怀宁哭笑不得,这眼神简直不要太明显。

“妹妹,你觉得殿下如何?”顾怀直好奇问。

小妹这般优秀,就该配个能保护她的天潢贵胄。

顾怀宁笑着摇了摇头,“四哥,我眼下还未考虑这些。”

顾怀直有些可惜。

七皇子对自家妹妹说的那些话,听着便让人觉得舒服。

顾怀宁却在回忆前世关于秋季狩猎之事。

因着这场狩猎就在季考后,她被季考打击得信心全无,是以压根不愿下场。

大凉皇室有备而来,秋猎时点名要身为顾家之女的她赛上一场。

那时她虽状态不好,但为了大衍的颜面,仍努力比试。

只是双方实力确实有差,最后以后落败。

秋猎结束后,便有不少风言风语,说她害得大衍颜面尽失,也让顾家丢了人。

季考选报射箭,一来是为了找出幕后之人,而来也确实有这一部分原因。

能再重来一次,她自然不愿再令顾家蒙羞。

“哥哥。这段时间,你也需在家好好练习。”顾怀宁看着亲哥,语气格外认真。

前世这会顾怀直已经断了双腿,如今人好好的,保不准也会被大凉皇室盯着。

顾怀直无条件答应妹妹,心里头却更觉得七皇子不错。

对方的话妹妹看来很愿意听,否则也不会三言两语,就让妹妹这般认真起来。

这让顾怀直忽的便有了一点想法。

若是可以,让七皇子教导妹妹习武,也不是不行。

回府后,顾怀直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母亲,常氏闻言皱了皱眉,好半晌没出声。

“怎么了?”他不解地问。

常氏摇摇头,前去见了女儿。

她瞧着顾怀宁脸上的神色,过了一会才道。

“镇国公府递帖子来了。”

常氏语气复杂,也是有些意外。

上次同严氏见面的过程并不愉快,她以为此事应该彻底歇了。

没想到,今日又递来了帖子相邀。

顾怀宁也怔了怔,下意识皱起眉。

常氏观女儿神色便知她确实不愿去,便叹口气,“娘去想法子回绝。”

顾怀宁闻言一愣,而后拦下了对方。

“我去一次吧。”

连着三次拒绝,怕是真的要结仇了。

“国公夫人想是误会了些什么,才会一直锲而不舍。”顾怀宁猜测,“若是她看见世子对我的态度,定然会明白我们两家无缘。”

常氏却是想起那日晚上相遇之事,顿时皱了皱眉。

该不会是因为沈敛喜欢的女子登不上台面,所以镇国公府才又重新回头找她家女儿吧?

顾怀宁想的没这般多。

重生一世,两家虽无法结亲,但也没必要结仇。

她是对严氏还有芥蒂,但为了顾家,她也不是不能忍。

离开前,常氏特意交代。

“这次应下,便不能再出岔子了。”

之前应下两次都没去成,她总觉得,这次恐怕还是得出意外。

……

待常氏离开,顾怀宁重新沐浴洗了个澡。

刚刚同母亲聊到严氏时,她便想起了那女人。

今日正巧有时间,她可以再去醉香楼一趟。

只是这次她也吸取了教训,知道不得单枪匹马而去。

梳洗完,她让映书找来了顾怀直。

“四哥,上次我被人设计,还未亲自向你朋友道谢。”顾怀宁一脸真诚开口,“今日正好有时间,你带我去一趟吧。”

顾怀直一脸古怪,答不上来。

他心知上次之事绝不是那群狐朋狗友帮的忙。

“四哥。”

顾怀宁双眼明亮,满眼崇拜。

顾怀直想要拒绝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好……但是哥哥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去醉香楼找找?”顾怀宁睁着无辜的眼睛,“你们之前不是最爱去那里吗?”

……

直到马车缓缓停在醉香楼门口时,顾怀直在还想,自己怎么就把‘弟弟’给带来。

顾怀宁已经换了一身男装,眼下妥妥便是一个俊秀小公子。

“待会你就跟在我后面,不要随便乱跑。”顾怀直交代。

顾怀宁满口答应,但等对方去找人,她便顾自上了楼。

那日她便答应过莺莺姑娘给她送些自己常用的香膏,因着太忙忘记了。

正巧她上来时莺莺无事,见着顾怀宁过来,也是一愣。

“公子?”

“那日答应给姑娘的谢礼。”顾怀宁扬了扬手,而后勾唇,“要试试吗?”

莺莺已经忘了究竟所为何物了,但闻言还是将人请进了屋。

等将东西打开一瞧,已是忍不住双眼放光。

哪有姑娘家不喜欢香味的,更何况顾怀宁身上的味道还那般独特。

顾怀宁没立即开口,有些关系需要慢慢培养,不必急于一时。

两人闲话几句,她便下楼。

只是才下楼梯,便瞧见了沈敛。

男人站在廊下,眸光幽幽。冷淡的眸中暗流微动,像是藏着火。

也不知道发现她多久了。

顾怀宁下楼的动作无意识放缓了。

有种做坏事被当场逮住的心虚。

好在这时候顾怀直看见了她,立刻快步前来。

刚欲开口责备,便瞧见了沈敛。

沈敛原以为是顾怀宁又独自一人过来,如今一看还有顾怀直,表情更是淡了几分。

沉静的眸子更淡,表情也更加晦涩不明。

顾怀直的脚步一下顿住,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比妹妹还要心虚。

上次在国公府,沈敛可是特地教育过他的,而今他这是明知故犯。

顾怀宁原是有些不自在的,见宠爱自己的四哥这般,立刻冒出了些许火气。

他沈敛是谁?

管得着她们顾家的人吗?

顾怀宁抬了抬下巴,当即将跟在后头下楼的莺莺搂进了了怀里。

她就寻欢作乐!


沈敛往后不再去书院。

这次过去,也是顺道将东西都带回来。

桌案上的书信堆了高高一叠,不仅有爱慕者的,也有其他同窗写的送别信。

这一叠私人书信,沈敛还要再规整分类。

小姑娘们的爱慕信,他并无拆阅之意。只是分到一半,母亲严氏便来了。

她脸上带笑,看着儿子满心满眼都是喜悦。

她生沈敛时难产,废了好些时间才将孩子生下。

那时的她大出血,累到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就直接晕死过去了。

严氏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也没办法看着孩子长大。

可老天爷心疼她,让她捡回了一条命。自那以后,她将儿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

严氏来到桌边,一眼便看见了桌案上那些信。

沈敛规整过,所以很容易知晓哪边是小姑娘们写的。

唇间的笑意加深,严氏伸手拿起,一封一封瞧上头的名字。

沈敛有些头疼,但没有制止。

“顾怀宁?”

严氏翻阅的动作停住,抬眼笑问儿子,“是顾崇将军家那个?”

上半年对方当众表明心迹一事,她其实已有耳闻。

如今又瞧见书信,自然高兴。

“若是顾家的话,娘倒是觉得合适。”

同在京中,家世能配的上自家儿子,年龄也合适的也就那几家。严氏心里早筛选过人选。

沈敛看着兴致勃勃的母亲,淡淡摇摇头。

“她不行。”

严氏正兴头上,闻言立刻有些不满。

“什么叫她不行?娘就觉得她很好。顾家有军权,上头几个兄长虽比不上你,但也算有出息。你若娶了她,日后定然能给你巨大助益。”

沈敛神色淡然,面对母亲的絮叨他笑了笑,但没有改变主意。

“她不合适。”

面对这样的儿子,严氏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

有时候,孩子太出色太有自己想法,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她沉默了一瞬,这才皱眉问:“你是不是已经心有所属了?”

沈敛的眸光闪了闪,没有否认。

严氏不想聊这个,挥挥手转移了话题。

等离开了沈敛院子,她才开口吩咐身边嬷嬷,“过两日你去顾家递个帖子,我要设个赏花宴。”

感情这种事,也是接触后才慢慢建立的。

到时候她再找个机会,让两人单独处一处。

陈嬷嬷闻言扬起笑,“顾家五姑娘那么喜欢世子,定然会欣然赴宴的。”

两主仆相视一笑,皆胸有成竹。

国公府帖子送来时,顾怀宁还病着。

常氏没打搅女儿休息,直接便替她应下了。

女儿喜欢沈敛的心思满府皆知,若是知道了定然高兴。

只是如今在养病,若是太过激动没能休养好反倒不美。

再者赏花宴的时间还远,也不急于一时。

顾怀宁在房里养了将近十天,常氏才放她出来。

“如今你身子痊愈了,七皇子那如何打算?要不让你二哥替你去便罢了?”

顾怀宁闻言摇摇头。

“七皇子救我一命,女儿理该亲自上门道谢。”

前世七皇子登基,顾家落了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如今能重来,顾家能处好关系也好。

常氏有些惊讶,有些惊喜。

她温柔抚了抚女儿的头发,满眼皆是喜意。

没想到落水一场,女儿竟懂事长大不少。

换了往日,女儿指定撒娇着说不想去,只让哥哥替她去的。

见她成长,常氏也放心不少。

翌日,顾怀宁由二哥顾怀青带着,一同去了七皇子府。

大家年纪相仿,又有顾怀青作陪,是以无需特地避嫌。

两兄妹由下人带到时,七皇子已经从书房出来,淡笑立于院中相迎。

只是才一见到顾怀宁,他便忍不住微微一怔。

那顾怀宁从水中被捞起,发丝上还沾了些池塘绿萍,整个人看着很是狼狈。

今日再见,原来小姑娘长得极娇俏水灵。

尤其是那一双秋水剪眸。因着病了些日子,小脸微微削尖,更衬得一双眼睛又大又水润。

还有那纤细的腰肢,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惹人怜而不自知的娇弱。

七皇子忍不住眸光亮了亮,只觉得那双眸子含情,光被盯着都仿佛在诉说对自己的倾慕和爱意。

“当日多亏殿下救小妹一命,您的大恩大德,顾家没齿难忘。”顾怀直开口道。

顾怀宁也跟着感谢,她微微含羞,眸光温情款款。

“多谢七殿下。”

今日,她是特地认真打扮了过来的。

为的就是试探七皇子对自己的态度。

顾怀宁自知貌美,只是前世一门心思扑在沈敛身上,传言说他喜欢不施粉黛的女子,她便从未打扮过几分。

可事实上,男人总是心口不一。

哪怕是疏离清冷如谪仙的沈敛,在前世的元宵灯节看见特意梳妆打扮了她时,也是惊艳了一瞬。

这美人计,在精不在多。

如果对方主动积极,那便证明此刻对方还没有跟魏家来往达成合作。

七皇子确实眼里满是笑意,也比往日要热切的多。

但总有一丝深意。

直到顾怀宁眉眼含笑同对方聊了好几句,七皇子这才身形一错,朝着书房内开口。

“沈兄,你同五姑娘也算旧识,怎么不出来也打一声招呼?”

沈兄?

七皇子这一错开身,顾怀宁才发现里头还坐着一个人。

公子如玉,哪怕只是坐着看书,都透着股矜贵淡薄。

因外头这一声招呼,沈敛抬起头,正巧对上小姑娘水灵含情的双眸。

她脸上还泛着微红,唇间带笑,比春日里那桃花还娇艳。


顾怀宁愣了一愣,而后想起。

应该是之前送给沈敛,又被她悄悄拿回的那封。

“自然是……”

她笑着说到一半,视线落在了未烂的信封上,彻底顿住。

这个信封,并非自己给沈敛的。

顾怀宁瞪大了眼,迅速将信夺过拆开。

里头已经泡毁了,完全糊成一片。信封上的字已经看不清了,唯一能确认的是,这并非她所用信封。

她拿错信了?

顾怀宁心下一咯噔,那日之事重新浮上脑海。

因为太紧张,她根本没仔细看信就将东西塞进了袖子。

所以她拿错了。

她给沈敛写的那封信,还在他那?

热气上涌,顾怀宁一张脸瞬间涨红,心底纠结成一团乱麻。

老天爷。

前几天她还信誓旦旦跟人家说,自己压根不喜欢对方,一切都只是演戏罢了。

那沈敛看见她那封信了吗?

啊!!

映书小心瞅着自家主子的神情,一时间没敢说话。

想来应当是发现了什么窘迫之事,才露出这般神情的。

顾怀宁攥紧信进了屋子,忍着羞愧想死的心情又重新捋了一遍整个过程。

她上眼回忆再三,情绪也逐渐冷静下来。

那日虽匆忙,但她在枕下确实只摸到这一封。

可这信不是她的。

这便意味着,已经有人拿走了她的信,或者换了位置。

顾怀宁有些尴尬,但眼下看来,似乎还得再找一次沈敛,才能有机会得知,他那边是否有她信件的线索。

前世她所写的信被传得人尽皆知,她也被取笑了许久。

如今还有机会挽回,她自是不想再丢那个脸。

上次躲校舍时,她便注意到沈敛的东西已经被带走,想来那些信,已经都在镇国公府了。

顾怀宁苦恼皱了皱眉,有些后悔上次将话说绝,以至于现在上国公府一时还找不到理由。

翌日开课,顾怀宁才进书院,便见众人看她的眼神有些暧昧晦涩。

她在课堂落座,邻桌已经很习惯地同她说了眼下众人所传之事。

“有人说,顾姐姐你在秋猎时与男子私会,举止亲密,已经私定了终生……”

顾怀宁冷冷勾了勾唇,并不意外。

邻桌欲言又止,明显还没把话说完。

“还有呢?”

“还有人说,之前你落水时,就是男子救的你。说顾姐姐你同许多男子纠缠不清……”

之前消下去的谣言,因着秋猎上的误会,再度被掀了起来。

顾怀宁面无表情,脸上不见喜怒。

庄静已经来了,正隔着位置朝这边怒目而视。

她是替顾怀宁生气,但在外人看来,像极了她在嫌恶对方水性杨花。

顾怀宁的手指不动声色往下压了压,示意对方再忍忍,不要在这时候打草惊蛇。

就在刚刚,她已经想好如何光明正大上门找沈敛。

秋猎上的事已经传开。

顾怀宁以一己之力大挫云燕公主,这着实让不少人惊讶不已。

季考拿到甲等,虽有少部分人目击,但大部分人还是觉得全是托的关系。

她在书院谣言太多,是以众人总将她往坏处想。

直到打败了云燕公主。

大衍会卖顾家的面子,大凉可不会!

更何况这事关两国颜面。

只是众人还没感慨两下,便就已经到处是她同其他男子私会的谣言了。

午膳时,有人阴阳怪气开了口。

“听说顾姐姐季考时,射箭技术还没那般高超,这是私下找谁训练了吗?”

顾怀宁抬了抬眼,镇定道:“有为国争光的机会,自然要多多努力了。”

见她说得这般大义凛然,对方瞬间翻了个白眼。

“那定然练得很愉快吧。只是顾姐姐还是要注意些才是,女孩子家,还是得自重。”

顾怀宁抬眼,“自重?你这话说得有趣。不如你详细同我解释一下,为何我认真训练便是不自重了。”

“顾姐姐心知肚明,你同那男子亲热,都已经被人看见了。”对方也是不让,语气甚是强硬。

这可不是谣言,是有人证的,根本不怕对方抵赖。

可顾怀宁便是这般硬气,“那你便把瞧见之人叫来!我同她当面对质!若是她胡说八道,那便请她站在书院门口,向每一个进出的学子解释,一切都是她胡说八道!”

“若顾姐姐你解释不了呢?”

顾怀宁只冷冷勾了勾唇,“那我便主动退学。”

事已至此,谁都不可能再退。

那人很快便带来了一个隔壁班的女学子。

“你说,那日你是不是瞧见顾姐姐在湖边同男子私会了?”

女学子点点头,“是我亲眼所见!顾姐姐同一个男子贴在一块,两人相当亲密。”

她一顿,又补充了一句。

“我还看见那男子摸顾姐姐的肩。”

都说到如此具体了,看神情也不似作假。

众人看向顾怀宁,只看她想如何狡辩。

“顾姐姐还有何话要说?装得好似是为了大衍名声,实际上行的却是苟且之事!”

说话人看向双眼喷火的庄静,“还口口声声按实力下场,那怎么不直接让庄姐姐同云燕公主比试呢?还不是想要自己抢风头!”

顾怀宁有些厌烦垂了垂眸。

又是一个被人当枪使的。

“你闭嘴!”庄静终于忍不了了。

她腾地从位置上站起来,“那日分明我也在场,只是因为坐在一边被树枝遮挡,才没发现我!”

“顾妹妹没有同人私会亲密接触!她就是刻苦练习!”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庄静一贯与顾怀宁不睦,根本不会故意替她撒谎隐瞒。

再看对方此刻态度,自是不可能在说谎了。

作证的女学子愣住,好半晌才小声道,“可我亲眼所见,那男子摸……”

“你住嘴!”庄静的声音更冷了几分,“沈世子为了大衍才肯私下辅导我们。才不是你口中这种人!”

沈世子这三个字一出来,周遭顿时禁了声。

众所周知,沈敛一直厌恶顾怀宁。

季考上两次身为考官,都没有替她说过一句话。

若真是他,便不可能同她有一丝暧昧。

顾怀宁看着众人,平静收了收东西。

“记得刚刚的赌约。如果你不想被顾家和镇国公府一起找上门的话。”

散学时,那女学子已经红着眼眶守在书院外。

顾怀宁没看对方一眼,直接上马车离去。

今晚她还想去趟国公府,没空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

晚膳后,又去箱子里翻出了几件东西。

她已经尽量往贵重了选,靠量堆一堆,对方应该也能感受到她的诚意吧?

虽说这次登门有些突然,但事不宜迟。

门房见是顾家姑娘没有阻拦,帮忙抬了礼物,便往沈敛书房而去。

重活一世,再次来到此处时,顾怀宁心底有些不平静。

只是才进书房,她便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酒味。

里头此刻无人,但酒味却未消散。

沈敛不是好酒之人,也一贯冷静克制。

哪怕是饮酒,也会牢牢把控住那个度,极少会喝到这种程度。

他这是怎么了?

顾怀宁的心头跳了一跳。

门房已离开,眼下书房无人。若是能直接找到信取走,那便不用同沈敛再多打交道。


林华筝欲言又止,“沈世子是优秀,但京中也不只有他一名男子。你何必执着非他不可呢。”

顾怀宁垂眸道,“未尽全力争取过,又如何得知结果呢。也许,就差那最后一点努力。”

她看向秦书婉,“秦姐姐,你觉得呢?若是你遇上这种情况,会心甘情愿听从父母之命?”

秦书婉眸光闪烁,表情也不算自然,一时之间没能说出话。

林华筝原是好奇,但在短暂不解后逐渐回过了味来。

未来大嫂在这种事上迟疑,不是已经说明问题了吗?

她怔了怔,有些难以置信。

顾怀宁则用一种很自然不过的表情看向秦书婉,仿佛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是桌下的手却紧紧握住了林华筝的手腕,示意对方控制情绪。

“秦姐姐也有心仪之人吗?”她从容又温和询问,没因这事表现出鄙夷而斥责。

“世间父母爱子之情是相通的,如果对方当真值得,我想你爹娘自然也会同意。”

秦书婉看着顾怀宁温和又坚定的眼神,一时间微微红了眼眶。

这几乎是做实了林华筝的猜想。

顾怀宁接着开口。

“秦姐姐,大家相识一场,我同华筝自然也不希望你留有遗憾。你若还有不舍,不妨最后试那人一试,看其是否值得你全心托付?”

秦书婉这次沉默了许久,才失落道出。

“他是好人,只是我父母对他恩重如山,他不肯让我父母为难。”

顾怀宁一点都不以为然。

真要是好人,便不会吊着秦书婉沉沦至此了。

“那便最后一试。”顾怀宁道,“不给自己遗憾,也对得起未来相处之人,不是吗?”

秦书婉被说动了,只是如何试,暂且还无法确定。

她感谢顾怀宁,但更感谢林华筝的体贴。

只是自此一聊,三人自然无心再游玩下去。

从酒楼出去,秦书婉便乘了马车回家。

林华筝神色复杂,“宁宁,你是不是早知秦姐姐心有所属?”

顾怀宁只道:“前些日子午休,我在假山后听见她同对方谈话。”

林华筝垂眸沉默,想到自己对秦书婉那般掏心掏肺,觉得有些被背叛。

顾怀宁握了握对方的手,“我观那男子不似良人。秦姐姐一定会看清对方真面目的。”

林华筝点点头,只是心下依旧凌乱无法平静。

不过分开前,她还是答应了瞒下此事,暂时不告知家人。

顾怀宁目送对方离开,直到对方身影消失,才缓步朝自己府上马车而去。

楼上,沈敛的眸光淡然。

好友同他的要事谈完,开始调侃刚刚之事,“顾五姑娘当真对你痴心一片,大胆赤诚。”

沈敛饮了一口酒,似是不为所动。

别人同他谈论男女之事,他一直都是这态度。

刚刚两人上楼,不止沈敛听见了顾怀宁说的话,同行友人也听见了。

“就是这种家境长大,定会骄纵些。娶回家中,怕也会有不睦。”

友人分析得头头是道,“不过我观她如此爱慕于你,想必也不舍你在其中为难。”

沈敛没说话,只是又淡淡饮了口酒。

“对了,殿下何时到?”

沈敛这才出声,“快了。”

七皇子已经到了,此刻正在对面楼下,与正要上车的顾怀宁相谈甚欢。

小姑娘脸上笑容明媚,与当初大庭广众之下同他表明心迹时无异。

如此爱慕于他吗?

眼下看似乎也不尽然。

沈敛收回视线,仿佛从未朝楼下看过。

七皇子同顾怀宁在楼下确实比往日多了几句。

他今日与沈敛在此见面,恰巧顾怀宁也在此处,自然很难不让他上心。

“今日镇国公府举办赏花宴,五姑娘怎会在此处?”他笑着试探调侃。

“莫不是同沈兄闹什么别扭了?”

顾怀宁闻言立刻道,“殿下误会了。小女同沈世子并无瓜葛,怎么会有什么误会呢。”

她态度淡定,眸光真诚,丝毫不似作伪。

七皇子看着她,眸光里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光,懒懒问:“五姑娘这是在向我解释吗?”

顾怀宁觉得他这话似是夹带了一丝暧昧。

她斟酌着该如何回答,七皇子却轻轻用折扇在她头上碰了碰。

“逗你的。”他低笑道。

顾怀宁低下头,好似因他这亲昵举动而害羞。

只是垂下的眸光深处清澈,半分也未因此动情。

七皇子年纪轻轻,比沈敛还要小上两岁。

但在男女接触上,却明显更有经验和分寸,知道怎样程度的亲昵能让女方接受又恰到好处。

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才各自离开。

待七皇子上楼坐下时,友人动动鼻子,满脸暧昧。

“原来殿下是不舍美人,这才迟迟现身的。”

他刚刚同顾怀宁聊了一会,身上也带了一丝清桃香。

香味不重,但奈何友人鼻子灵,一下子便闻出来了。

“就是……仿佛有些熟悉。”

七皇子看了眼淡然自若的沈敛,轻笑了笑。

“是位美人,妆不妆扮,皆明媚动人。”

语闭,便从容转换了话题。

秦书婉离开后,因此事三日未来找林华筝。

待第四日时,她终于主动前来,询问顾怀宁二人有何主意。

这几天亲事一直未生变,已证明林华筝帮她将此事瞒下。

对方如此体贴善意,她也不愿辜负对方,是以愿意由林华筝提议且见证,以示坦荡。

林华筝神色复杂,但还是点了头。

对方性子温和,也不是那般自私难相处之人,她还是希望这桩婚事能成。

三人悄悄定下主意,决定下次休沐由秦书婉相邀而后装醉,看对方究竟如何。

这事虽出格,但有顾怀宁和林华筝盯着,也不算冒险。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休沐时间到来。

这次假期有两日,常氏提前一晚去找了女儿,笑着跟对方说了和严氏的约定。

“娘已同镇国公夫人约好,明日带你去对方府上赏桂花。”

顾怀宁闻言一怔,觉得实在是突然。

她想了想,决定跟母亲好好谈谈。

“女儿已经不爱慕沈敛了。”她拉着常氏的衣袖撒娇,“这镇国公府我便不去了。”

常氏有些惊讶,女儿前两年便已经对沈敛有意,可不是一时兴起。

那时顾家还只当她是小姑娘情窦初开,过一阵就忘了。

可女儿一坚持便是近三年。

如今也快到年纪,她却说不喜欢了。

常氏不想逼女儿,便摸了摸顾怀宁的头。

“放弃也成。只是国公夫人已邀你两次,你又不是见不得人,大大方方前去便是。”

两家都在京中,也得顾及对方颜面。

顾怀宁是不想去,但她知道母亲说的没错。

沈敛是严氏的骄傲。

自己接连推诿,有看不起沈敛之嫌,这便极易触碰严氏底线。

“那便后日吧。”顾怀宁明日已同秦书婉有约。


“你们的意思是书院不公?”

小姑娘笑容明媚,随后点了几个女学子的名字,“既然意见这么大,我帮你们向师长们反应一下吧?”

好脾气久了,真当她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捏了。

这话一出,被点名的几人顿时脸色一变。

她们说到底也只是嫉妒顾怀宁,哪敢对书院有意见。

“顾妹妹,她们只是一时脑子糊涂,你便别同她们计较了。”

在这尴尬僵持的气氛下,魏清音开口打了圆场。

顾怀宁闻言看向对方,觉得有些可笑。

“魏姐姐怎么不早点制止她们呢?”她叹口气,“姐姐可真偏心呢,次次都帮着别人。”

这话像是在开玩笑,但也在诉说不满。

魏清音并没有为此而难为情,而是很是自然看向被点名的众女。

有她这边台阶一递,几人立刻便开口道歉了,没有给顾怀宁再发作的机会。

道歉虽难堪,但总好过捅到先生那里。

一时的小风波歇下,在师长到来前已是风平浪静。

今日林华筝来得有些迟,待师长公布了季考成绩才到课堂。

她看着顾怀宁,显然心事重重。

午膳时,两人才到假山处。

“宁宁,那日是清清太冒失了。”林华筝的语气有些失落。

顾怀宁看着对方,可其余的,林华筝却没有再说。

像是落水一事,单纯不过是意外。

可顾怀宁已经让人打听清楚,那日她被带走了,王月清分明是自己扑腾到船边的。

好友不愿多说,显然还是想帮表妹遮掩。

顾怀宁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

林华筝抱住她,小声道:“日后还是就我们一起出去游玩吧,不带其他人了。”

“好。依你。”

顾怀宁选择包容。

前世林华筝选择自尽殉葬的情谊,她不会忘。

回到课堂时,她这才看见自己位置上多了一个礼盒。

“这是七皇子送的。”旁边的女学子告诉她,“考得两项甲等的学子都有。”

顾怀宁闻言看向庄静,只见对方桌上确实也有一个礼盒。

礼盒沉甸甸,她还是特地拜托的书院杂役,这才拿上顾家马车。

可顾怀宁没有着急打开。

七皇子同沈敛的对话,回去时她又细细回忆了一遍。

既然对方有能力抬举魏家,那收买秦月莹的幕后之人,便未必不是他。

更何况那日的情况,与其说是陷害,倒不如说是试探。

既试探她,也试探沈敛。

顾怀宁也是在听见两人对话后,才察觉到这一点。

沈敛虽将她推给七皇子,可七皇子却也并非完全毫无芥蒂。

回到家后,还是常氏知晓她在书院得了礼物,这才过来一同打开。

不怪锦盒重,里头放的竟是一个寒玉棋盘。

棋盘透亮晶莹,抬手至其上方便可感受丝丝凉意。

夏日摆在屋里,既能下棋,还能消暑。

“好宝贝。”常氏的双眼亮了亮,“这成色可不常见。”

她这般夸完,而后看向女儿。

“可殿下怎会送如此贵重的礼物给你。”

顾怀宁没作声,明艳小脸上甚至有些不自然。

若说之前在马车上她还在怀疑,看到礼物这刻,心底的怀疑又加深了几分。

这寒玉棋盘,分明就沈敛喜好之物。

前世她带了一箱收罗之物嫁进镇国公府,沈敛没几样看上眼。

直到她听说有这件宝贝。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她也只想博夫君一笑。

顾家从不会拒绝她的要求,顾怀宁也从来没闻过这棋盘从哪而来。

没想到。

竟是七皇子那。

“女儿也是刚瞧见这里头之物。”顾怀宁道。

常氏不觉得自家女儿配不上这礼物,只觉得送礼的对象不合适。

不用她开口,顾怀宁自己便主动道:“找个机会,女儿将东西送回去。”

常氏欣慰点点头,“你若是喜欢,明儿个让你爹再给你找个新的。”

顾怀宁笑开,“娘,女儿也不喜下棋。哪怕爹要送,也该送给二哥。”

常氏嘴角噙着笑,却没再说话。

是了。

她女儿不喜欢下棋,那七皇子送这棋盘究竟为何?

待又一个休沐日,顾怀宁特地带上顾怀直,一同前往七皇子府上拜访。

两人来时,七皇子正在院中练剑。

他穿着一身玄色练功服,手中长剑如龙。

每一个动作都仿佛能带起一串龙吟。

顾怀直捧着锦盒,没法拍手,但嘴上叫好声没断过。

顾怀宁低头忍不住轻笑。

七皇子将两兄妹的反应看在眼里,结束动作后,他擦了擦汗开玩笑道。

“看来我的剑术还有待精进,否则也不至于让五姑娘开怀至此了。”

七皇子的剑术可不差,也是知道两兄妹今早要过来,特地在这会儿练的。

闻言,顾怀直立刻直爽开口,“殿下太谦虚了。京中众人以往只知晓殿下才学出众,没想到身手也这般高强。”

“我家小妹定是在取笑我,绝不是在嘲笑殿下您。”

他很是有自知之明。

七皇子闻言看向顾怀宁,“是这样吗?”

顾怀宁对上对方的视线,看似不好意思点了点头,“我四哥一贯坦率,让殿下见笑了。”

七皇子却勾了勾唇,“那我便当五姑娘认同你兄长的话了。”

顾怀直没立刻反应过来,倒是顾怀宁听懂了。

对方指的不是解释那一句,而是夸奖对方的那句。

顾怀宁潋滟的眸子闪了闪,笑得真诚明亮。

“自然是认同的。”

天气越渐寒凉,但她眸中似含春光,永远含着朝气。

被这样的眸子盯着,让人心中萌生出些许躁动。

七皇子的眼中的笑意忍不住加深。

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至少反应不慢。

“二位此次前来……”

七皇子垂眸,视线落到顾怀直手中的锦盒上。

他早就看见东西了,也猜到对方会送回来,所以内心并不意外。

依着顾家的性子,自是不会随意收受皇子如此贵重之礼。

顾怀直是兄长,便主动担任起责任。

“小妹承蒙殿下厚爱,只是此礼实在太过贵重,还望殿下收回。”

七皇子的脸色未变,眸光落到顾怀宁身上。

“五姑娘不喜欢吗?”

顾怀宁并不怎么会下棋,自然喜欢不到哪里去。

但婉拒之言自然不能这般直接失礼,只道:“这寒玉棋盘实在太过贵重,季考事小,怀宁实在配不上这般厚礼。”

七皇子却突然道,“再过半月便是秋季狩猎,你可知,这次狩猎大凉皇室也会参加?”

顾怀宁自然记得此事。

七皇子冲她眨了眨眼,“五姑娘,用你的实力,狠狠教训那些总在背后说三道四之人,可好?”


窗外大雨滂沱,重重雨水砸下,屋内也清脆作响。

夜已深,镇国公府廊下的灯笼被风水吹得一阵摇晃,但主院的下人们还在等屋内主子传唤。

屋外雨声如雷,彻底遮住了里头的动静。

所以今夜的顾怀宁放松了些,没忍住娇娇低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今晚的沈敛有些放纵。

情浓时,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总觉得他那双眼睛别往日都要亮些。

只是才进行到一半,外头便有小厮紧张敲了房门。

“少爷,香憩阁那边出事了。”

闻声,上方的男人倏然顿住。

顾怀宁还没从激情中回过神,沈敛便已下床穿衣。

周遭的热意瞬间淡去,愉悦也在中途被打断。

顾怀宁刚未听清外头说了什么,此刻见状只能愣愣起身。

“夫君,你这是……”

“有事。”沈敛迅速穿着衣服,边回道。

虽不尽兴,但顾怀宁还是很懂事的没有吵闹。

只是下一瞬间,作为女子的直觉猛然浮上脑海。

有事?

什么事能着急到行房一半中途打断?

她无意识地攥了攥被褥,试探询问:“是圣上有所交代吗?”

沈敛抬眼,似在研究她是否在明知故问。

而后,淡然开口:“我要去香憩阁。”

顾怀宁因激情而泛红的小脸,在这一刻变得煞白,一颗心控制不住得狠狠一揪。

竟是为了香憩阁里的那个女人!

“可不可以……”顾怀宁忍着羞耻恳求:“迟一点结束了再去?”

大婚三年,她一直未能怀上子嗣,婆母严氏已经对她非常不满。

而沈敛一直对她非常冷淡,夫妻之事也不过一月一次。

上个月,严氏请了一位很厉害的大夫。

不仅开她开了方子,还规定了今晚必须要同房。

沈敛若是现在走了,那这段时间的努力必然又是一场空。

面对她的乞求,他只是冷淡收回视线。

“你好好休息。”

言毕,顾自离去。

房门打开的一瞬,外头的风雨猛地落进屋内,也将室内的旖旎击了个粉碎。

热意在她眼眶中打转。

她咬着唇,努力了好久才没让眼泪落下。

沈敛半途离开的消息,甚至没等到第二日天明,就直接传到了严氏那。

顾怀宁当晚便被带去了祠堂,整整跪了一夜。

翌日,严氏沉着脸气冲冲出现。

顾怀宁的膝盖已经肿了,酸痛让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发着抖。

“顾怀宁!你究竟如何为人妻子的,都那种情况了,你还能让他走了!?”

严氏非常愤怒,哪怕已经过去了一晚。

顾怀宁跪了一整晚,小脸憔悴惨白。

她低着头,眼眶一阵发热,根本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驳。

夫君在行房至一半时离开,这对女子而言,本身就是一件极羞辱的事。

“我已经不指望你母家能给他带来什么助力了,若你连个孩子都没办法替他生,那我们沈家要你这个儿媳何用!”

而严氏的声音很大,祠堂内里里外外都听见了。

顾怀宁出身将门,曾经也是京中赫赫有名的贵女。

然而,两年前顾家因在新皇夺嫡一事中被牵连,满门被抄斩。

自此,顾怀宁痛失亲人,也彻底没有母家庇护。

若不是碰巧早一年出嫁,她定然也被处决了。

而沈敛也有心仪之人,是尚书家的三小姐魏清音。

但严氏看不上魏家,更中意手握兵权的顾家。

可谁能想到,一年后的顾家会被处决。而魏清音成了王妃如今已生育一子,她的亲妹妹更是做了皇后。

每每一想到此,严氏就气得想吐血。

一招错,步步错。

“若是当初我儿娶的是清音,我还用得着如此煞费苦心吗?!”

严氏本就极度不满,昨晚儿子离府,更是将她的愤怒推到了顶点。

“你娘究竟怎么教得你!你要真不会伺候男人,就让那些窑姐教教你!”

顾怀宁的满腹委屈,在听见这句话时瞬间冲破了理智。

“你怎么可以侮辱我娘!”

她可是堂堂将门出身,婆母竟拿她跟青楼女子比!

严氏本就愤怒,因她一句反抗,顿时怒火中烧一巴掌扇到了对方脸上。

“放肆!你这不孝的东西竟还敢顶撞婆母!”

指甲锋利,顾怀宁的脸被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细细的鲜血立刻缓缓渗出。

刺痛在脸上传来,顾怀宁却笑着落下泪。

不孝?

自从嫁给沈敛,她做了一个出嫁女能做的一切。

可就因为她家族失势,丈夫不爱,就全是她的错了?

“你笑什么!”严氏质问。

顾怀宁笑着抹了抹眼泪,目光凄楚回答,“母亲,我究竟是错在不孝;还是错在眼下还活着,生生占了沈敛妻子之位?”

严氏被质问的胸口一堵,眸中却有冷芒在这一瞬飞逝而过。

顾怀宁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天一夜,这才被下人送回了小院。

一双膝盖已经肿的没了知觉,贴身伺候的侍女映书哭肿了眼。

顾怀宁睁着眼躺了一夜,临近天亮时,沈敛从外头进来。

她其实也没注意到自己哭了,但枕上湿了一片。

沈敛皱着眉,语气冷淡。

“下人说你顶撞母亲,所以被罚跪祠堂。”

顾怀宁看着他反问:“你信吗?”

成婚这三年,她究竟是怎样的人,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沈敛厌烦捏了捏眉心,“下次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我母亲绝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顾怀宁明明盖着被褥,却在这一刻突然觉得全身发凉。

他竟是如此觉得的……

“沈敛。”

她眼含泪意,终于将忍了三年的问题问出口,“你既然如此厌恶我,为何要答应这门亲事。”

若是她家,是绝不舍得强逼她嫁厌恶之人的。

沈敛皱眉,“如今再讨论此事,已经没有意义了。”

顾怀宁听着他的回复,眸光闪了一瞬。

是啊。

已经没有意义了。

沈敛没久留,很快便换了衣服离去。

不久后,有人悄悄进了房间。

“夫人,喝药了。”

顾怀宁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生面孔。

女人端着药,脸上笑靥如花。

“夫人喝药吧。喝了,便可以去见地下的将军和夫人了。”她将汤勺递到顾怀宁唇边,而后慢慢吐出最后一句话。

“都两年了,夫人还猜不出,将军府之所以被牵连,是谁栽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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