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绵绵林若雪的女频言情小说《团宠萌崽:皇城毛茸茸全是我线人谢绵绵林若雪》,由网络作家“谢绵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谢绵绵纠结地皱着眉,她想让巨蟒和雪狼跟她一起睡觉的,还想亲自给它们洗澡呢。见小孩沉默,皇上继续说:“在皇宫里,朕可以给它们最好的照顾,你每天都可以进宫来看望它们。”谢绵绵望着一旁的谢家人。一旁的谢怀瑾挤眉弄眼,快答应,家里可没人会照顾凶兽,不用他们费心费力费银两的好事,快答应啊。谢绵绵读懂了,她暗自撅了撅嘴,行礼道:“多谢黄伯伯。”皇上笑着直说好,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谢绵绵让巨蟒回到笼子里去。巨蟒以为谢绵绵要抛弃它了,委屈巴巴地看着小孩,眼眶湿湿的,一动不动。谢绵绵摸着它的头,“你要乖乖的,绵绵明天来看你,快进去吧。”巨蟒只好转过身,一滑一滑地慢慢行动着,只是尾巴尖还圈着谢绵绵的脚踝。“巨蟒。”听到小孩在后面喊它。它飞快地后头...
《团宠萌崽:皇城毛茸茸全是我线人谢绵绵林若雪》精彩片段
谢绵绵纠结地皱着眉,她想让巨蟒和雪狼跟她一起睡觉的,还想亲自给它们洗澡呢。
见小孩沉默,皇上继续说:“在皇宫里,朕可以给它们最好的照顾,你每天都可以进宫来看望它们。”
谢绵绵望着一旁的谢家人。
一旁的谢怀瑾挤眉弄眼,快答应,家里可没人会照顾凶兽,不用他们费心费力费银两的好事,快答应啊。
谢绵绵读懂了,她暗自撅了撅嘴,行礼道:“多谢黄伯伯。”
皇上笑着直说好,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谢绵绵让巨蟒回到笼子里去。
巨蟒以为谢绵绵要抛弃它了,委屈巴巴地看着小孩,眼眶湿湿的,一动不动。
谢绵绵摸着它的头,“你要乖乖的,绵绵明天来看你,快进去吧。”
巨蟒只好转过身,一滑一滑地慢慢行动着,只是尾巴尖还圈着谢绵绵的脚踝。
“巨蟒。”听到小孩在后面喊它。
它飞快地后头,只见谢绵绵指了指脚上的尾巴尖,说:“你忘记你的尾巴啦!”
巨蟒落寞地滑进铁笼,最后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尾巴。
谢绵绵扒在它们的笼子旁说了许久,让它们不用怕,别伤害人,自己明天一定会来找它们玩。
一旁的宫人想上去搬走笼子,都被两双凶猛的兽瞳吓退了。
最后还是谢怀瑾拎着小孩的后衣领走了。
晚宴已经到中场了,皇上让北戎来使尽情享用,便离开了。
最权威的人不在场,殿上的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场子霎时欢腾起来。
中途,谢明仪出去了,说是要宽衣。
谢绵绵眼尖地发现,那个之前让她送信给二姐的三皇子也悄悄出去了,看样子是往二姐离开的方向去的。
小孩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她跟温舒晚说:“大嫂,我想跟七皇子出去玩。”
温舒晚放下筷箸,“那便去吧,小心安全噢。”
她并不反对小孩跟七皇子一起玩,刚刚七皇子怎么担心和帮助绵绵,她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谢绵绵偷偷来到七皇子身后,想拍拍他的肩膀,好吓他一跳。
但七皇子突然毫无预兆地转过头,望着小孩。
谢绵绵吓人不成,反而被吓了一跳,“七殿下,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身后的?”
“是你太笨了。”
他怎么知道的,他的鼻子比他更先认出了谢绵绵,那一身奶香的糕点味,她简直是一块行走的香甜酥酪,只是谢绵绵自己不知道。
谢绵绵才不管七皇子怎么又开始骂她了,她拉着七皇子的衣袖就要带他离开。
七皇子也顺着她,“你要带本宫去哪里?”怎么,老是找他玩,就不能,歇一会吗?
谢绵绵神秘地说:“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俩小孩躲过路上的宫人,来到一处湖边,看到亭子中间的两人,他们悄悄躲在一旁的柱子后面。
谢绵绵用气声说:“三殿下跟我二姐。”
七皇子:哦,看人幽会来了。
亭中,谢明仪望着面前略有波澜的湖面,疏离地问:“三殿下找我何事?”
三皇子一身织金华服,气度非凡,端着一副皇家子弟的行径,却说:“明仪,本宫写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谢明仪转过身,看着他,“三殿下还是叫我谢小姐吧,那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紧张地咬着下唇,不知道自己想听到怎样的回答,如果是诉衷情的话,她……
“信上的话就是本宫想对谢小姐说的话。”
三皇子温和的眉眼深情款款地望着她。
她心中暗笑,他还是这样,从来不会正面回应他们的关系。
谢明仪忽然就放下心了,她发现,她是害怕从三皇子的嘴里听到情话的。
原来自己并不喜欢面前这个伪君子!
她在意的只是一个懂她的灵魂,他们之间并不存在男女之爱。
她握着帕子的手轻轻抚了抚胸口,吓死了,还以为差点就要情情爱爱了。
谢明仪绷着脸,意正言辞地对三皇子说:“我从未收过三殿下的信,我们以后也不要往来了,只当陌路人吧,还望三殿下珍重。”
说罢,谢明仪行了一礼,就要离开亭子。
谢绵绵吃惊地对七皇子哇了一声,俩小孩赶紧往里躲了躲。
听到谢明仪这话,三皇子忽然发疯了,他飞快地握住谢明仪的手,上下嘴唇一碰就开始说,“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本宫日日夜夜都很想念你。”
谢明仪不知怎么回事,听见这话打了一个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拼命想要挣脱三皇子的手,可是徒劳。
七皇子在谢绵绵耳旁幽幽地说:“听闻三哥跟他那三个妾室夜夜……”厮混,他忽然有些不自然,没有说下去。
“反正三哥是没有时间天天思念你二姐的。”
谢绵绵眼中冒出一阵火,小孩很生气,正想着要不要让巨蟒越狱来教训三皇子。
三皇子见女子不但不接受,还死命挣扎,他有些不耐烦了,如果谢明仪不是谢总督的女儿,当他乐意陪她说那些老掉牙的诗书。
他要使出绝技了,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三皇子就一把抱住了谢明仪,深情说道:“本宫心悦你。”
谢明仪:!
“啪!”
当谢明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巴掌已经狠狠打在了三皇子的脸上。
三皇子被打得偏过头,半张脸隐没在昏暗中,舌尖顶了顶被打的脸颊,冷笑一声。
谢明仪又气又悔,“三殿下恕罪,我不是……”故意的。
她看到三殿下的脸色极为恐怖。
周围安静极了,并没有人声,只有湖中鱼儿偶然划过水面的哗啦声。
男人的手缓缓抬起来。
谢明仪不禁后退一步。
“三哥!”
七皇子拉着谢绵绵从柱子后走了出来。
“二姐,你出来好久了,绵绵来找你。”
小孩不会掩饰,她气鼓鼓地瞪着三皇子。
谢明仪连忙把谢绵绵拉在身后,“该说的话我已经说过了,望三殿下恕罪,告辞!”
她福了福身,拉着谢绵绵匆匆离开了。
小孩被拉走,还不甘地一路回头瞪这个欺负自家二姐的男人。
七皇子也跟着离开,他叹了一口气,把小孩的脸转回去。
谢明仪把他们送回殿中,就又离开了。
之前宫人不小心把酒水撒在衣裙上,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半路就遇到了三皇子。
穿着脏污的衣裙实在失礼,谢明仪这次换了一条路走,希望不要再遇到其他人了。
俩小孩站在一排宫人身后闲聊。
“你以后不要靠近三皇子,知道吗?”
“为什么?”她不怕。
“他吃小孩。”
谢绵绵:!
“那我让巨蟒吃他。”小孩双手叉腰。
这时,拓跋弘走出了大殿。
一个月白色的身影也跟着走出去了。
俩小孩:?
谢绵绵锃亮着双眼,作着手势,兴奋道:“走不走?”
温舒晚吓得捂住谢绵绵的嘴,把小孩重新摁在怀里。
谢明仪又惊又气,轻轻掐着谢绵绵脸上的肉,“谢绵绵,你疯了!这事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谢绵绵眨巴着大眼睛,全身都动不了,只能微微地点点头。
谢家人深吸了一口气,好想当众打孩子。
只有谢怀瑾真的相信小孩,他接过谢绵绵,问:“绵绵真的可以吗?”
小孩重重地点点头,大家都不敢上,那她来好了,黄伯伯是好人,她想帮他。
那个什么北戎二王子,笑起来真是太丑了,竟虐打动物,看把可怜的金雕小鸟打成什么样子了,还有雪狼……
谢绵绵攥紧拳头,如果笼里的家伙想咬她,她就用萌德值让它去咬二王子!
谢怀瑾放下小孩,把谢绵绵往外一推,“去吧,谢绵绵。”
他当然不会让谢绵绵独自冒险,有他旁边看着,野兽的嘴快,可他的剑更快。
谢怀瑾对自家小孩莫名地自信。
谢家人:?!你陪她一起疯?
这时,一个彪形大汉拍案而起,“本将还没死呢?大周还轮不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替我们出来冒险。”
拓跋弘好笑地看着他,手向后一挥,底下的人把笼布揭开了。
逼仄的铁笼里,竟满满当当地塞着一条白化的巨蟒!
圆滚滚的身躯在窄小的空间里缓缓游动着,在烛光的照耀下,粉白色的鳞片如同稀世的宝石一般,坚硬,闪着细碎的珠光。
众人哑然,呆呆着望着巨蟒。
白化的巨蟒像古籍中描绘的神兽,神秘,美丽,又危险,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湖绿色的竖瞳看见了殿上的某人,细圆的尾巴像是有自己是意识,拼命地拍打着铁栏杆,发出邦邦邦的声音。
刚刚站起来的大汉见到面前这副场景,咽了咽口水,拿过护卫递过来的剑,就站在笼子前。
为了不让巨蟒冲出来伤害众人,拓跋弘让人推上来一个更大的笼子,让人在笼子里驯化巨蟒。
其实是,巨蟒和人在笼子里决斗!
拓跋弘嘴角扯出一个血腥的笑,期待着接下来的场景。
大汉钻进笼子里,比了比,这巨蟒竟有他大腿这般粗。
粉白的巨蟒盘起来,圆润的头靠在身子上,时不时伸出红色的分叉舌头,警告着大汉,别靠近它。
大汉双手捏紧了剑柄,和巨蟒僵持着,忽然大喝一声,一剑砍在巨蟒的身上。
剑刃擦过坚硬的鳞片,发出“锵”的一声。
巨蟒毫发无损,剑倒是卷了刃。
大汉见状,连砍巨蟒好几剑,剑剑不致命。
巨蟒烦了,直起腰身,毫无人性的竖瞳冷冷俯视着他,张起血盘大嘴就要一口咬下去。
“啊!”大汉一声惨叫。
众人屏住呼吸看过去,大汉竟被吓晕了,软软地瘫在地上,巨蟒也盘回去了。
“啊这,此等冷血动物绝无被驯服的可能!”有人质疑拓跋弘。
拓跋弘嗤笑一声,“人不行就怪路不平,北戎有人能将蛇训得能为主人穿鞋,巨蟒亦可。”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也无人敢进笼子里把大汉拖出来。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动了。
趁着谢家人不备,谢绵绵轻而易举地从笼子的缝隙里钻进去了。
谢怀瑾赶紧夺过侍卫的剑跟上去。
高殿上的七皇子看见这一幕,心脏狠狠一跳,竟有种害怕失去的感觉,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就已经冲过去了。
在一旁伺候的李公公目眦欲裂,七殿下别过去呀!你也不够巨蟒一口的!
谢绵绵有些害怕巨蟒,稚嫩的声音颤颤巍巍响起,“你先等一下,等我走过来再开始,好吗?”
巨蟒庞大的身躯往后缩了缩,好像有些委屈。
小孩从笼子边上一点一点地往巨蟒那边挪,脚下不察,踩到了倒在地上的大汉,小小的身子往后倒去。
“啊!”
众人为小孩捏了一把汗。
谢绵绵吓得闭上眼睛,几息过去了,她好像并没有磕到地上。
她感受着身下,是软软的,小手往后一探,摸到了一片光滑冰冷,质地坚硬的玉石。
又软又硬?
谢绵绵好奇地往身后看去。
是粉白的巨蟒,在谢绵绵倒地之前,瘫成一张蟒饼,接住了她!
见到原本凶神恶煞的巨蟒竟然救了小妹,谢怀瑾握着剑柄的手松了松,还是警惕地站在一旁,观察着巨蟒的弱点。
七皇子也松了一口气。
圆滚滚的大脑袋轻轻地蹭着谢绵绵的膝盖,湖绿色的眼睛温顺地望着她。
它好像在求摸摸,谢绵绵心想。
于是小孩忐忑地伸出手,慢慢放在大脑袋上,是冷润的手感,她顺着来回抚了抚。
巨蟒开心地眯着眼,尾巴尖不自觉地左右晃动着,拍打在铁栏杆上。
邦邦的响声惊醒了众人。
“这不可能!”拓跋弘不禁大声喊起来,为了抓这巨蟒,他们北戎前前后后耗费了十几个人,最后还是汉达吹了一管强针才把巨蟒药倒了。
它怎么可能这么温顺,还是对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丫头?
拓跋弘见过这么多次驯兽,眼前的场景,他闻所未闻。
不仅是他,殿上的大周人都惊呆了。
谢绵绵站起身来,吧嗒吧嗒走到笼子一边,对拓跋弘说:“二王子,绵绵要怎么做才算是驯化成功呢?”
拓跋弘哑了哑,一时说不出话,他总不能说,这样就已经很成功了吧?
他清了清嗓子,“只要巨蟒听懂你的十个命令,就算成功。”他悄悄上升难度。
“好噢。”谢绵绵回到巨蟒跟前,歪了歪脑袋,思考着可以让巨蟒做些什么呢?
她看了看因为走动而有些凌乱的衣服,试探地说道:“巨蟒可以帮我整理衣服吗?”
众人:哈?这跟二王子说蛇可以帮主人穿鞋一样离谱。
巨蟒呆萌地盯着谢绵绵的衣服,半晌,细圆的尾巴尖轻轻拉扯着小孩的衣服,东扯一下,西拉一下,末了,尾巴尖还满意地拍了拍谢绵绵的裙摆。
谢绵绵低头看了看,噢起小嘴,开始夸夸,“你好厉害啊!”
说着,小孩觉得有些口渴了,她锃亮眼睛,期待地问:“那你喂我喝水,也可以吗?”
湖绿色眼眸四下查看,并没有发现有河流,那要怎么给绵绵喝水呀?
粉白的尾巴尖疑惑地挠了挠光滑的大脑袋,有点不知所措。
温舒晚很想狠狠甩林若雪一巴掌,但是她的教养不允许她这么做,而且,她也不能给夫君惹麻烦。
明艳的眼眸冷冷望着林若雪,“那也好过某些人,爱而不得,还跑到原配面前来撒野,真是下贱至极。”
一旁明亮的烛光照映在明眸里,好像淬着一团跳跃的火,让人不敢直视。
林若雪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像只被踩着尾巴的老鼠,想骂人,又反驳不了,只能冷哼一声,“看你能得意多久。”
温舒晚转身就走,都懒得理这种跳梁小丑,可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捏着手帕。
直到谢绵绵一脸惊喜跑到她面前,软软地抱着她的大腿,温舒晚才回过神来。
她半蹲着,把谢绵绵紧紧地搂在怀里,感受着小小的身躯给她传来无形的治愈。
温舒晚告诉自己,没事的,会好的。
谢绵绵小手轻轻拍着温舒晚的后背,“大嫂不开心吗?”
温舒晚站起身,牵着小孩的手,摇了摇头,温声道:“看见绵绵就很开心。”
皇帝在保和殿设晚宴款待北戎使团。
大殿内,金碧辉煌,皇帝专属的皇椅宽大奢华,高高设在最上方,两边分别是后宫家眷的座位。
皇上还未出席,大殿两边已经整整齐齐坐满了人,左边的官员及其家眷们,右边是北戎使团。
即便长案上摆满了精致的吃食和美酒,可无人敢先动筷。
不一会儿,“皇上驾到~”
最尊贵的人终于姗姗来迟,皇帝说了几句场面话,右手轻轻一抬,这场宴会便开始了。
穿着华丽服饰的舞娘在殿中央跳着舞,觥筹交错,北戎的汉子望着柔美的舞姿,眼都要看直了。
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突然站起来,朝皇帝拱拱手,说:“北戎来使看来很欣赏大周的文化,臣女听闻谢家二女谢明仪小姐才艺极佳,特别是琴,不知能不能请谢小姐弹奏一曲,让殿上的人欣赏一番。”
听到林若雪说的话,北戎的人窃窃私语,听闻大周的人弹琴很好听,很期待传说中的琴声是否真的能绕梁三日。
大周的人也期待起来。
“听说谢二小姐是京城第一才女,琴艺更是一绝。”
“是啊,今日能大饱耳福了。”
谢明仪听到林若雪的话,不禁看向父亲和大哥,难道林若雪又生出什么花样,难道是想让她当众出丑吗?还是使计让她冒犯圣上,然后被重罚?
谢明仪拿不准主意了,谢父和谢临渊也不知林若雪想做什么。
上面那位发话了,“谢家二女,听闻你琴技出众,今日便让殿上的人都听上一听。”
谢明仪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多谢圣上。
婀娜多姿的舞娘退下了,谢明仪在宫人摆上来的古琴前,跪坐下来。
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波,响起几声珠玉落地般的琴声。
好琴!谢明仪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兴奋极了,手指迫不及待一挑一捻地弹奏起来。
琴声悠扬,时缓时促。像是缓缓展开的一张水墨画,又像是一个耄耋老人在烛灯下将他的故事娓娓道来。
谢明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时忘了自己还在殿中,也忘了旁边的林若雪还在虎视眈眈。
皇上享受地眯着眼,跟着琴声轻轻点着指尖。
一曲终,鸦雀无声,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
皇上拍手叫好,“当赏!”问她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谢明仪手指还停在古琴上舍不得离开,闻言,她站起身行礼,“回皇上,臣女能在这绝世古琴上弹奏一番,已经是最好的赏赐了,臣女无憾。”
皇上哈哈大笑,大手一挥,便将古琴赠予谢明仪了。
众人才慢慢回过神来。
“如听仙乐耳暂明啊!”
“真是一绝,想起了老夫当年还在山野中苦读的时候。”说话的官员抹了抹眼角的泪。
但也有人觉得是呕哑嘲哳难为听。
北戎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他们在赞扬什么。
只觉得刚刚的琴声枯燥极了,时有时无的,让他们如坐针毡,抓心挠肺的。
谢明仪眉眼都压不住笑意,抱着她的宝贝古琴就回到座位。
直到坐下来才发觉不对劲,林若雪竟然不打算干点什么坏事?真是稀奇,林若雪还甚至是,让她得到了一把绝世好琴。
没有辜负谢明仪的“厚望”,林若雪又站起身来了。
“禀皇上,听完谢二小姐这一曲,臣女想起来有要事禀报,臣女昨晚夜观星象,发现一颗红鸾星落入北方,这是吉兆啊。”
林若雪拱拱手,继续说道:“预示着大周若是与北戎联姻,于两国双方都极有好处。”
皇上垂眸不语。
北戎的二王子拓跋弘站起来了,他朝皇帝拱手道:“我们北戎也正有此意,这是我的妹妹拓跋秀。”
他指着旁边的异族女孩,继续说道:“希望能在大周给我的妹妹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当然,我也非常愿意迎娶大周的贵女。”
殿中一片哗然。
“那北戎贼人还想求娶我大周的贵女,真是美死他了,简直白日做梦。”
“我的好闺女啊,快把头低下去,别被贼人看上了。”
林若雪撇了一眼谢明仪,“谢二小姐才貌双绝,跟二王子极为相配,若是能为两国成就秦晋之好,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拓跋弘看了看谢明仪,兀自摇摇头,这种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最是无趣了,他并不喜欢。
他看向面覆着白纱的林若雪,还是神秘的高冷美人让他感兴趣。
听到林若雪发言的谢明仪:!
她就知道,林若雪满脑坏肠,行事不会无缘无故,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谢父站起身,朝皇上深深拱手,说:“并非老臣不愿为国分忧,只是老臣答应过亡妻,要好好照顾儿女,望圣上三思。”
皇上轻笑一声,“你总是这般,朕可什么话都没说。”
他摇摇头,什么时候开始,昔日的伴读好友竟对自己这般生分了,诚惶诚恐的。
“两国联姻这事,还需从长计议,此事全凭自愿,朕绝不会强求。”
众人纷纷起身,恭敬地朝皇上行礼。
拓跋弘扯了扯嘴角,“此番进京,我们北戎为圣上准备了惊喜节目。”
“哦?那朕就等着大饱眼福了。”
拓跋弘拍了拍手,“有请我们的训兽师,汉达。”
一个高瘦的汉子走了进来,他头上缠着布,满脸胡须,眼睛深邃,格外有神。
两个手下推着一个巨大的笼子,缓缓跟在汉达身后。
拓跋弘为皇上介绍道:“汉达是我们北戎的第一驯兽师,无论多凶猛的野兽最终都会驯服在他的长鞭之下。”
汉达朝皇帝拱拱手,说道:“下面我将为陛下表演一个节目,训雕。”
他向手下摆摆手,那两人会意,一同把罩在铁笼上的黑布掀开。
殿上的人个个都伸着脑袋好奇地看。
只见大殿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铁鸟笼,鸟笼里困着的东西才是最让他们目瞪口呆的。
“这竟是,金雕!”
“老夫没看错吧。”
皇上也瞪大着眼睛沉思着。
汉达右手拿着鞭子,高昂着头,享受着大周的人没有见识过市面的样子。
随后,他提起鞭子,重重地打向金雕。
“呜!呜!呜!”金雕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立完威,汉达朝金雕吹了一个口哨,并抬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金雕作动作。
可金雕冰冷的琥珀眼盯着他,不为所动。
汉达使劲吹着口哨,却见金雕一动不动,竟连毒药都控制不了它了吗?
而后,汉达又拎起鞭子,狠狠地打向金雕,那便打服吧。
又吵起来了,皇帝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每天上朝就听这些老头子互怼,一言不合还撸起袖子干架。
时不时还会有一两句威胁,“圣上,老臣今日就一头撞在这金銮殿上,以死明鉴!”
这厢吵完,那厢又来。
林尚书拱拱手,“禀圣上,北戎使团不日入京,接待使团的人选未定,臣斗胆推荐一人。”
礼部尚书王莽跳出来了,“这是我礼部的事,户部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吧!”
林尚书也不怵,慢条斯理地说:“使团进京是国之大事,所有部门当严阵以待,此乃体现我泱泱大国之气度,让北戎贼人看清楚了,这不是他们能撒野的地!”
他拱拱手,继续说:“臣觉得谢家三子谢怀瑾少年英才,文韬武略极佳,可任使节一职,让贼人瞧瞧吾国未来的栋梁之才。”
“林尚书说笑了。”谢总督站出来,拱拱手,道:“愚子顽劣,学识不佳,只是秀才之身,武道上更是花拳绣腿,难堪大任啊,皇上!”说罢,竟双膝跪地。
“谢总督起身吧。”皇上叹了一口气。
“你这是作甚,竟有这般不想孩子进步的父亲。”林尚书装腔打趣道。
谢总督站起身,“愚子只是一个小小的金吾卫西城夜巡使,年少不经事,不能坏了这等重大国事。”
“听说西城如今被管理得极好,宵禁后无人敢闹事,令郎是极有本事的,勿要妄自菲薄。”林尚书穷追不舍。
谢总督咬咬牙,刚刚拒绝了户部一个小分支插手漕运的事,现在又来搞这出,林家亡我家族之心不死!
皇帝还是选择制衡谢林两家,各退一步,“谢怀瑾领一支金吾卫,协助鸿胪寺,负责北戎使团在京的安保事宜。”
谢、林二人无话可说,朝皇帝拱了拱手。
当夜,谢家人聚集在谢父书房。
“竟让三弟参与接待使团一事。”谢明仪担忧地望着谢怀瑾。
谢怀瑾却是一笑,轻松道:“我可不是面团捏的,放心,必不会让他们得逞。”
“林家这次来势汹汹,想来是要撕破脸皮了。”谢父沉吟道。
谢临渊放下茶杯,“父亲和我都会帮你,莫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谢怀瑾心里却暗暗在想,他无所谓,只要不连累到家人就好。
本该在房中睡觉的谢绵绵,却撅着屁股在门后偷听。
另一边,林府书房。
林若雪箍着月白色的广袖,姿态优雅,不紧不慢地摆弄着面前的茶具,“这次机会难得,我们要多做几手安排,一举将谢怀瑾摁死。”
说着,她将一盏热茶放在林父面前。
“为父知道,一明一暗。”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赞叹道:“若雪的茶艺放在全京城,无人能出你左右。”
“在他的护卫队里搜出刻有北戎图腾的箭,看他能怎么抵赖,前提是,他能活到那时候的话。”
两父女相视一笑。
————
谢绵绵担心林家会陷害三哥,这几天都缠着谢怀瑾,学也不去上,真的当了一个跟屁虫。
“明天北戎使团就进京了,你别闹。”谢怀瑾被缠得很无奈。
谢绵绵表示很无辜,她就静静待在三哥身边,啥也没干,话也没说好吧。
谢绵绵确实什么也没干,她不语,只一味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怀瑾。
谢怀瑾本来在认真做事,可总觉背后莫名一寒,几次后头却发现是小妹,这种无时无刻不被人盯着的感觉太可怕了,很阴湿,他表示不需要这种背后灵似的关心。
谢绵绵跟着三哥来到宫中查看使团住的四方馆,路过一个小湖,倏尔一条金色的大鲤鱼跳出水面,尾巴甩了谢绵绵一脸水。
没来得及生气,就听到大鲤鱼说:“绵绵,明天路过红色的桥要小心,桥会爆炸!”
“好,谢谢小鱼!”谢绵绵掏着小兜,拿出最后一块点心,掰碎了扔进湖里喂鱼。
谢绵绵思索了一会,疑惑地问一旁的谢怀瑾:“三哥,京城里有红色的桥吗?”
“桥都是用青石砖搭的,京中也不喜给桥涂色,怎会有红色的桥?”谢怀瑾笑孩子的奇思妙想。
谢绵绵挠挠头,算了,明天就知道了。
她拍了拍谢怀瑾的手背,“三哥放心,绵绵不会让你死的。”
这倒霉孩子,谢怀瑾没忍住,大手轻轻呼了一下谢绵绵的后脑勺,害得小孩踉跄了一下。
很快就到了迎接北戎使团的日子,这天早上,谢怀瑾来到马房正准备骑马,却发现马背上坐了一个谢绵绵。
谢怀瑾:?
周围无人,这个五岁的孩子是怎么上马的,而且他的烈焰是匹烈马,它怎么变这么听话了,怪哉。
“你小子怎么回事,赶快给我下来,别耽误了时辰。”谢怀瑾伸手就要把小孩抱下来。
谢绵绵紧紧抱着烈焰脖子,死活不松手,“不要,绵绵也要一起去。”
小孩的手很神奇,明明看似无力,小小一只,却莫名有劲,脚也是,不小心蹬得谢怀瑾胸口疼。
嘶,古人诚不欺我,娇儿恶卧踏里裂。
无法,谢怀瑾翻身上马,咬牙切齿,“带你去行了吧,你是我祖宗!”
谢绵绵小小一只窝在谢怀瑾胸前,像一个福娃娃,并不突兀。
烈焰跑得极快,谢怀瑾带着马抄近路,不一会儿就到城门口。
礼部鸿胪寺卿带着一众人马,在寒风中等待着北戎使团的到来。
一盏茶后,城外远处黑压压走来一队人马。
迎面来的是用来拉车的八匹高头大马,马躯健硕,肌肉发达,毛色乌黑发亮,狠狠喷着鼻息,无疑是上好的战马。
众人沉默,若是吾国也能有这样的好马上战场,也不至于被北戎掠去几城。
北戎来的人也是个个身材魁梧,八尺高,满脸横肉,看起来极不好惹。
等人马走近了,礼部带着众人迎了上去,就是一阵寒暄,双方都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接到使团,谢怀瑾骑着马走在最前方带路,而怀里的谢绵绵察觉不到这凝固的氛围,她只专心看着眼前的路。
很快,他们走上了一座桥。
谢绵绵眼睛猛的一缩,这桥上挂满了百姓用来祈福的红绸带,所以这是大鲤鱼所说的——红色的桥。
那座会爆炸的桥!
谢绵绵沉默了半响,把六公主说的话完完整整告诉了雪狼。
闷闷的声音从底下响起,“可我不想用学来的箭去伤害你们。”
小孩用脸蹭了蹭雪狼,在它白净温暖的毛发上留下了湿湿的痕迹。
雪狼目光柔和地望着这个香香软软的人类幼崽,说:“在草原上,兔吃草,我吃兔,猞猁吃我,或者我不小心死了,蘑菇会把我吃掉,这是一种生命的规律,谁都不能逃脱。”
“六公主有她的想法,她没有错,绵绵你也没有错。”
“但是绵绵呀,你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可以不理解,但是要去尊重。每种生命都会走向既定的轨迹,不能强求。”
雪狼看着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小孩,温和的话里意有所指。
谢绵绵抬起埋在雪狼肚子上的小脸,蹙着眉,语气还是闷闷不乐,“我懂了,就像我讨厌吃酸果,但是不能让所有人都不去吃酸果,但是酸果就活该被人吃吗?”
雪狼低下头舔舐着小孩的手,“这就是命,谁都管不了的。”
谢绵绵感受着雪狼的安慰,静静地躺在它的肚子下,沉默不语。
这时,有东西戳了戳小孩的屁股,但是她一动不动,那东西锲而不舍,又戳了戳。
谢绵绵回头看去,是一脸呆萌的巨蟒,发现小孩愿意理它了,尾巴尖开心地左右乱晃着。
看着一脸傻乐的巨蟒,她想起了六公主把弓送给她时的模样。
谢绵绵无助地对雪狼说:“我把弓扔在地上了,绵绵真是个坏小孩,六公主肯定很难过。”
雪狼用毛茸茸的尾巴抚了抚小孩的头,“去吧,把你想说的话告诉她。”
“好!”想通了的谢绵绵顿时神清气爽,她爬起身,正拍打着身上的杂草。
一朵黄色的小花忽然递到她眼前,是一条玉粉色的尾巴送来的。
原来是刚刚小孩不理巨蟒,只跟雪狼说话,巨蟒委屈巴巴,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让小孩不喜欢它了。
无措的巨蟒赶紧在花园里找宝贝,它挑挑拣拣了许久,终于摘了一朵刚刚绽开的小黄花,颜色明亮,像是谢绵绵对它笑时的颜色,它想。
谢绵绵眼前一亮,小手接过花,惊喜地说:“谢谢巨蟒,好漂亮的花呀!”
“呀!我想到怎么跟六公主道歉了!”小孩拍了拍额头,“我给她编一个花环呀,作为给她道歉的礼物,我要把这个春天送给她,嘻嘻。”
谢绵绵美滋滋地笑了,为自己这个天才的想法高兴不已。
小孩蹦起来,双手环抱住巨蟒,“巨蟒,麻烦你给我摘一些花吧,我要编整个皇宫里最好看的花环!”
第一次被小孩紧紧抱住,巨蟒不由得浑身僵硬起来,硬得像是寒冬里冻僵的蛇棍。
感受着软软的小孩源源不断传来的热量,巨蟒觉得自己的脸上好像都涌上了热意,原本摇得正欢的尾巴尖都呆住了。
“巨蟒,我们走吧!”
谢绵绵兴奋地牵着它的尾巴尖朝花丛走去。
就这样,小小的身影拖动着庞大的巨蟒在前面走着。
雪狼好笑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倏尔感受到了肚子里的小狼在欢腾,这个小崽子真能闹啊,它缓缓闭上虚弱的眼睛,躺回草丛里。
梳着双螺髻的小孩坐在开满鲜花的草地上,她的面前摆满了五彩缤纷的花,谢绵绵低着头,手上不停忙碌着,很快,一个小巧的花环便初具形态。
一旁的巨蟒也不停地忙着,尾巴尖挑挑拣拣地收割着小花,这朵不好看,这朵花瓣都掉一半了,给小孩的东西,巨蟒力求要送最好的。
谢绵绵把开得正好的花插在花环上,艳丽的鲜花拥拥簇簇,她还缠绕了一些绿叶作为陪衬。
这个花环集齐了春天里的所有美景,谢绵绵满意极了。
她拿好东西站起身,对巨蟒说:“好啦,花环已经做好了,我要走啦,明天再来看你们哦。”
听到小孩又要走,刚刚还在忙着摘花的尾巴尖失落地垂了下来,圆润的大脑袋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哒哒!”
谢绵绵拿出另一个做好的花环,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把花环戴到巨蟒头上。
感受到脑袋上被摆了一个东西,巨蟒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小孩亲手给它戴的花环掉下来。
它慢慢地抬起头,湖绿色的眼眸满是惊喜,尾巴尖也幸福地摇晃起来。
“给你的礼物,谢谢巨蟒帮绵绵采花呀,我走啦,回见!”
笑嘻嘻的小孩哒哒哒地跑远了。
只余头戴花环的巨蟒矗立在原地,不舍地望着小孩离去,直到背影变成一个小黑点,它仍是没有离开。
谢绵绵跑回射箭场,左顾右看都没有发现六公主的身影,难道她回去了吗?
终于,小孩在一处亭子旁看见了六公主,她把花环藏在身后,开心地走过去。
六公主命人找了谢绵绵许久,都没有找到她。
骤然看见小孩出现了,六公主先是一喜,然后木着脸把小孩拉到亭子里。
不等谢绵绵说话,六公主亲手打开了桌子上的食盒,端出一盘又一盘精致的糕点。
她脸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本宫以后都不会这么做了,吃了这些糕点,那件事你就当没发生过。”
六公主想了许久,总算是知道了小孩是把驯服的野兽当伙伴,她要求小孩把野兽赶到一块让她狩猎,也实在不该。
罢了,有个这么心软的伴读,她还能怎么办呢,不参与春猎,也行。
“还愣着干什么,快吃啊!”怎么回事,难道还在生她的气,六公主紧张地捏着衣袖。
谢绵绵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然后从背后拿出来一个精致的花环。
双手郑重地捧着花环,小孩软软地说:“六殿下,对不起,是绵绵不好,我不该乱发脾气,还不该,丢掉你送给我弓。”
说着,觉得自己太坏了,小孩耷拉着嘴角,忍住哭腔。
六公主被忽然怼到脸上的花环惊住了。
这一瞬间,她闻到了满腔属于春天的花香。
谢绵绵坐在马上一扭一扭地往桥两边使劲看,只看见两旁随风飘荡的红绸带。
谢怀瑾一把摁住小孩,低声说:“别动,你屁股长尾巴了吗?”
谢绵绵无果,只能求助系统,“小桶,炸药会在哪里呢?”
系统引导她:“桥就这么大,不在两边,会在哪里呢?”
谢绵绵害怕桥会马上爆炸,两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分别抵着两边的太阳系,小脑袋瓜使劲转呀转。
“呀!想到了,是在桥底!”
系统:“恭喜你回答正确。”
谢绵绵闻言赶紧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小鱼儿呀甩尾忙,帮帮绵绵毁炸药~把桥底下的炸药全部用水浇湿,让它们不能爆炸。”
谢怀瑾摸着小孩的头摁回怀里,“小家伙叽里咕噜说啥呢?”
忽然,桥底下传来激烈拍打水面的声音,稀里哗啦的,竟十分吵闹。
两边围观的百姓都指着桥底,纷纷发出惊讶的声音,“鱼疯了!”
谢怀瑾右手一抬,打了一个手势,队伍马上停下来,他叫来一个金吾卫去桥底看看怎么回事。
北戎使团这时还没有上桥,察觉到异样,一名粗壮的北戎汉子打马走上前来,揶揄道:“怎么,大周的人都这么胆小怕事吗?”
谢怀瑾面无表情,拱了拱手,“职责所在,请使团稍等片刻。”
很快,那名金吾卫调查回来,在谢怀瑾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谢怀瑾先是脸色一变,很快便恢复正常,吩咐了几句,便挥挥手,让队伍继续前进。
隐匿在暗中的人等不住了,见事情败露,匆忙又生一计,他拿起袖中的毒针管,往两匹马儿身上吹了几针。
正在桥上行走的烈焰突然发出痛苦的长啸,两只后腿不停地蹬着,谢怀瑾只能一手紧紧拽住缰绳,一手揽着谢绵绵在马背上颠簸。
旁边那个北戎汉子的黑马也发疯了似的狂跳。
谢绵绵紧紧抱着马脖子,安抚着马脸,“烈焰,你怎么了?”
“绵绵,我的屁股好像被扎了,好痛啊!”
“烈焰乖,你先别动,我帮你找找。”
烈焰忍着剧痛,努力平静下来。
谢绵绵身子往后扭,手往烈焰说的地方摸去,真的摸到了一根尖尖的凸起,她用力一拔,烈焰再次发出惨叫声。
她把针举给三哥看,谢怀瑾瞳孔一缩,接过毒针细细查看,然后小心包裹起来。
另一边那壮汉竟被发疯的黑马甩下去了,眼看乱跳的黑马正要踩踏到那人身上。
这时,谢怀瑾飞身坐到疯马身上,左手猛地一拽缰绳,马儿长叫一声前蹄高高举起,那人赶紧滚远了。
只见少年修长的双脚紧紧踩着马踏,强劲的腰身贴着马背,适应着疯马的起起落落。
他右手往后摸,终于摸到凸起的银针,使劲一拔,黑马缓缓停止躁动了。
“哇!”不远处的老百姓传来欢呼声和细密的掌声,时不时夹杂着个人的惊叹。
“这男子真厉害啊!不得了!”
“早些年,我也是这样的!”
“不知是谁家少年郎,娶妻没有呢?”
这一夜,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不知会出现在多少人的梦中。
谢绵绵坐在烈焰身上,抱着马脖子,骄傲地扬起头,接受着百姓的赞誉,与有荣焉。
谢怀瑾翻身下马,把马还给汉子,“此事稍后会给使团一个交代。”
汉子右手握拳捶胸,做了一个北戎的礼仪,“多谢阁下救命之恩,真是少年出英雄,马术不错,后头我们比试一番。”
“一言为定。”谢怀瑾伸出拳头和汉子碰了碰。
一路有惊无险,终于安全到达了皇宫,礼部的人都捏了一把冷汗,刚刚的情形真是吓死个人了,还好谢怀瑾镇得住,不然就给大周丢脸了。
谢怀瑾让金吾卫看紧使团,他则捞起谢绵绵去刑部找大哥。
刑部,慎刑司偏殿。
谢怀瑾拿出一个黑布包裹放在长案上,展开来一看,里面放着的是被水洇湿的炸药包。
他一脸凝重地对长兄说:“有人在我们必经的桥底下放置了炸药包。”
谢临渊蹙起眉,骨节分明的手指细细翻看着案上的炸药。
“幸而遇到桥底下的鱼群异常活跃,把炸药都打湿了,不然……”
谢怀瑾对鱼群发疯很疑惑,但还是继续说起调查发现的异样,“有人借着桥上绑着的祈福红绸带做掩护,拉了一根极长的炸药引线,炸药贯穿了一整条桥,最后在岸边隐蔽的地方发现了引线头。”
“只要在那人等我们全部上桥后,悄悄点燃引线,我们必死无疑,不说可能会连累附近看热闹的百姓,桥上还有许多朝中的高官达人,北戎的重要使臣……”
万一真的有什么差池,他们谢家就成了整个大周和北戎的敌人!
谢怀瑾紧绷着脸,“贼人发现这计不成,又往马上射了毒针,让马儿发狂,差点踩死了一个北戎人。”
他又从怀里拿出用手帕包裹好的银针,打开放在谢临渊手边。
谢临渊沉默地拿起银针,放在阳光下反复仔细地观察着。
沉思片刻,谢临渊说:“配置炸药需要大量硝石,硝石管控极严,一查便容易发现端倪。”
“至于这毒针,江湖中人使用居多,可查。”
闻言,谢怀瑾松了一口气,有大哥在,什么疑案查不出来!
“幸好今天小妹在,是她发现了马上有毒针。”谢怀瑾双手掐着谢绵绵的胳肢窝把小孩举起来,“绵绵真是三哥的小福星!”
谢怀瑾往小妹的脸蛋上狠狠亲了两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捏住胳肢的谢绵绵痒得嘎嘎笑,原本沉闷压抑的慎刑司飘荡着孩儿银铃般的笑声。
谢怀瑾放下小孩,“好了,你该去上学了,学业不可荒废。”
他身边太危险了,他怕,怕自己护不住她。
“不要!”
“我管你要不要。”谢怀瑾朝长兄拱拱手,拎着小孩后衣领便扬长而去。
走远了还能时不时听到兄妹俩的拌嘴声,谢临渊扶额,孩子心真大,罢了,天塌下来有他这个做长兄的顶着。
时隔好几天,谢绵绵久违地回到了文华殿,还是坐在六公主旁边。
六公主撇了她一眼,“舍得回来了?”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有一个小孩掉下了马车,叽里咕噜地滚到半人高的草丛里。
谢绵绵躺在柔软的草地上,迷糊地张开眼睛,环顾四周,看到了三哥人马离开的方向,只剩下滚滚烟尘。
谢绵绵:?!我又丢啦?
小孩赶紧拍拍屁股站起身,朝他们离开的方向跑去。
可没等谢绵绵走几步,脚下一空,扑通一声,她摔进了一个地洞里。
“哎呀!”谢绵绵的额头砸到了松软的泥土里,倒是不疼,只是小孩下意识地揉搓着磕到的地方,把自己整成了一个大花脸。
这个地洞不深,小孩站起来的话,她的眼睛勉强可以跟地面持平,可以看到外面明亮的莺飞草长。
只是回到洞内,两旁极为漆黑,一眼看不到尽头,这似乎不是一个地洞,而是一个地下通道。
是谁挖的,这难道是那些贼人挖的吗?三哥那边是跟不上了,或许可以从这里走走,谢绵绵想。
小孩从腰间的小荷包里拿出一颗珠子,正是皇上赏赐给她的那颗夜明珠。
谢绵绵可稀罕这颗珠子了,昨晚她用被子蒙住脑袋,撅着屁股,下巴搁在交叠的双手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发光的珠子,出神地望了许久。
一拿出珠子,通道里就散发出一道柔和的白色光亮,这颗珠子不大不小,握在小孩的手心里刚刚好。
谢绵绵举着珠子,微微弯着腰,朝通道的一边走去。
离开了从地面上撒下来的日光,珠子发出的光更加明亮了。
是幽白的冷光,在小小漆黑的通道里璀璨夺目,像是一颗被遗落在地底下的小月亮。
谢绵绵依靠着光芒,慢慢走着,不知道会通往何处。
这时,前方传来泥土被挖动的簌簌声。
小孩好奇地把珠子照过去,并没有发现有人的踪迹。
“我在下面啦!”一个声音突兀地从地下传来。
谢绵绵低头望去,发现一个小小的黑色脑袋探了出来,红红的鼻子一耸一耸的。
“咦?”小孩蹲下来,仔细观察着面前的小动物,“你是什么呀?绵绵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动物呢?”
“没见识的小孩,吱吱吱。”它一整个从地下跳出来了,“我是鼹鼠!”
“鼹鼠好,你在这里干嘛呀?”
“我在打洞,我打洞可厉害了。”说起打洞小鼹鼠就很生气,它对小孩说:“这个地道是不是你挖的?”
谢绵绵急忙摇摇头,“不是我干的,可能是一帮贼人挖的,怎么啦小鼹鼠?”
“好哇,他们挖地道居然把我家给挖了!真是没有天理啊,能不能有人管管了,小小老子的家,就这样没了!吱吱吱!”小鼹鼠气得红鼻子剧烈颤动。
“别生气,我让三哥揍他们一顿。”
谢绵绵眼睛忽然一亮,“小鼹鼠,你打洞很厉害对不对?”
说起自己的看家本领,小鼹鼠神气地扬起头,“好说,肯定比那贼厉害一千倍!”
那就太好了,三哥有救了,小孩兴奋地拍着手。
随后谢绵绵双手合十,认真地说:“小鼹鼠呀打洞忙,帮帮绵绵搬炸药~请把东山谷埋下的炸药都搬到这里来。”
小鼹鼠一个激灵站直了,小爪子朝土里挖去,“绵绵等我的好消息吧!使命必达!”接着,钻进小洞里不见了。
谢绵绵松了一口气,正打算在这里等小鼹鼠回来。
这时,左前方的泥墙里忽然传来当当凿壁的闷响,还有说话的人声,泥墙被一点点破开了。
小孩吓得赶紧往之前小鼹鼠挖开的洞里钻,谢绵绵骨架小,整个小人儿就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息,泥墙被凿开了,“奇怪,怎么回来了,俺又挖错啦。”
那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半蹲着挪动起来,看到地上又一个小洞,骂道:“那臭鼹鼠又来捣乱,看俺不打死它。”
说着,用铁锹狠狠往小洞戳了几下。
躲在下面的谢绵绵听着上面传来的声音,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还把珠子深深藏到怀里,生怕冒出来一丝光亮。
“等俺想想,那个墓道入口应该往这边挖。”
随后又响起了铲动泥土的声音,在小孩屏住呼吸间,声音慢慢消失了。
“呼~”谢绵绵狠狠吸了一口气,这通道真的是那贼人挖的。
小孩悄悄冒出脑袋,慢慢爬上来,手里攥着柔和的光亮,一边警惕着,一边等待小鼹鼠回来。
通道内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底下传来了小鼹鼠的声音,“我回来啦,炸药都在下面了。”
小鼹鼠小爪子一撑,爬了上来,当它看到旁边又开了一个洞,鼻子都气歪了,“吱吱吱,当老子的家是他的后花园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谢绵绵从小洞垂下头去看,果然看到了一堆的炸药包。
她摸了摸小鼹鼠的黑脑袋,安慰着:“多谢小鼹鼠呀,别生气啦,等绵绵去帮你抓坏人。”
“我和你一起去。”小鼹鼠双手叉腰,它要自己报仇,再说了,眼前这个幼崽这么弱,还得是小小的老子亲自出马。
红鼻子在空中嗅了嗅,朝一个方向走去,“跟我来,我们去找他的老巢!”
于是一人一鼹鼠在复杂的地下迷宫里绕来绕去,有道走道,没道小鼹鼠锋利的小爪子一挖,硬是开出一条捷径来。
另一边,谢怀瑾一队人马顺利走到了东山谷。
察觉到不对劲,谢怀瑾挥手叫停队伍,“前方地势易设埋伏。”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向前走了几步,细细观察着泥路。
虽然上面有草丛遮盖,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撮泥土,但是下方,却是新翻上来的潮土。
“有埋伏,退!”少年翻身上马正要离去。
隐在暗处的人发现坏事了,赶紧点燃引线,把最前面的谢怀瑾炸死要紧。
“嗞。”一点火光顺着引线快速燃去。
几息过去了,连谢怀瑾的人马都跑远了,还是无事发生。
那人大惊,赶紧跑过去挖开泥土查看,最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比之前桥底炸药被鱼打湿还要离奇。
那就是,他亲手埋下的炸药竟然不翼而飞了!
糟糕,不知道林尚书能不能相信,可就连自己也不敢相信啊!那人崩溃地抓着头发。
小鼹鼠带着谢绵绵挖呀挖,终于挖到了地方,小小的爪子开始往上挖,终于,有亮光从头顶倾射下来。
谢绵绵把脑袋钻出去,看到外面的景象,噢起了嘴巴。
七皇子好笑地看着小孩,摇摇头,随后也仰头饮下一杯茶。
他还在回味刚刚的舞,白芸传达的感情很复杂,他不懂,但是深受震撼。
七皇子觉得,白芸的舞比他在皇宫里看到过的舞还要更好。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的表演也换了一批,正在大跳妖艳的波斯舞。
难怪楼里的小二看到他一个孩子也跟着来,表情会那样怪异。
他看向谢绵绵,发现小孩正坐在椅子上,局促不安。
难道,谢绵绵害臊啦?
“谢绵绵你怎么了?”七皇子问。
小孩其实很喜欢看下面的波斯舞,只要是香香软软的姐姐们跳的舞,她都喜欢看。
她们光明正大地跳,小孩也会大大方方地欣赏。
只是,果汁喝多了,谢绵绵想去尿尿了,她不好意思让李公公带她去。
谢绵绵憋红着脸,在七皇子耳边说着话。
只是肉眼可见的,七皇子的耳朵越来越红了。
她,她一个小姑娘,怎么,怎么这般不知羞,在他一个外男面前说这种话。
可惜七皇子有男女大防的意识,谢绵绵没有,孩子还小。
“走吧,本宫带你去。”七皇子僵硬地站起身,带着小孩往门外走去,李公公自然也跟在身后。
到了专门的女子便所旁,七皇子别扭地对小孩说,“你快快去,本宫在这里等你。”
谢绵绵点点头,就急匆匆跑进便所了。
里面都是各色的妇人和年轻女子,忽然进来一个小孩子,她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但是谢绵绵管不了这么多了,她走近一个便桶,竟然还不够高,只能到处搜刮,找来一个小凳子。
脚踩在小凳子上面,谢绵绵终于可以畅快了。
完毕,小孩欢快地洗着手,哼着小调,正是白芸舞蹈的那首乐曲。
抬头环顾四周,发现刚刚还挤满了女子的便所,现在竟然空无一人了,只剩下谢绵绵一个。
空灵的童声在房间里回荡着,谢绵绵不禁闭上了嘴,胡乱地擦擦手,便要离开。
只是这个便所里七拐八绕的,还挂了许多装饰用的轻纱,对于小孩来说,像个迷宫似的。
谢绵绵闷头乱走,只有一个出口,她怎么走都会出去的。
她拨开一阵轻纱,终于出来了。
小孩深深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对,她是出来了,只是为什么会来到后院了?
谢绵绵望着眼前的凉亭流水和奇异花草,不解地挠挠头。
小孩正要回去,打算重新找出口。
不远处的厢房里忽然传出哐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四周一片安静,谢绵绵听得很清楚,是有人需要帮助吗?她想。
小孩走到厢房门前,小声道:“有人吗?”
无人应答,好吧没人,谢绵绵正要走。
房里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孩壮着胆子推了一下门,门没锁,被推开了一条小缝。
她透过门缝往里面看。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看不清面容,似乎是一个男子,他正在用力撕扯着自己的衣衫。
嘴里不停地喊着话,谢绵绵把耳朵贴到门上听,他在说:“热,好热。”
这个人染病了,得让大夫过来瞧一瞧,她想。
里面那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状元!我考上状元了哈哈哈!”
吓了小孩一跳,她接着看向那人。
他踉跄地站起身,极为不适地挠了挠脖子,接着脱掉了外衫,只着里衣,还嫌不够凉快,把衣领大扯开来。
嘴里还说着胡话,“我要骑高头大马!驾!状元驾到,闲杂人等通通闪开!”
那人又踉跄着走开了,小孩看不到他人在哪里。
倏尔一张苍白的人脸怼到谢绵绵面前,“你在看什么。”
小孩被吓得“啊!”的一声后退好几步,怯怯地望着面前的疯子。
那人忽然摸向自己的身子,“我的神仙药呢,神仙药不见了!”
他恶狠狠地瞪着小孩,声音怪异地亢奋,“是不是你偷了我的神仙药!”
谢绵绵怔怔道:“不是,我没有。”
但那人又哈哈大笑起来,仰着头,双手扶着脑袋,一脸沉迷恍惚的样子。
小孩赶紧撒丫子往回跑。
听到声音,他猛地看向谢绵绵,兴奋道:“神鹿,神鹿别跑!吃了你我就能长生不老了哈哈哈!”
说着,双眼通红,挎着大步,伸着狰狞的手,就冲谢绵绵抓来。
虽然小孩刚刚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里,但是那人吃了五石散,精神十分亢奋,跑得比平时要快多了,很快便要追上谢绵绵了。
小孩弯下身一躲,那人扑了一个空。
“呼呼~”谢绵绵气喘吁吁地跑进女子便所,那人也跟着来了。
“啊!”里面的女子惊慌失措地叫喊着。
但是无人去拦住那个男子,谢绵绵左躲右藏地跑着,但是那人总是能发现她,然后嘿嘿坏笑着奔向她。
谢绵绵扁着嘴,害怕极了,强忍住没哭。
终于,她找到了来时路,只要跑出去,就能看到七皇子和李公公守在外面,就能把怪人抓住了。
谢绵绵满怀希望地一头扎到门外,她终于找对正确的出口了。
只是,七皇子他们原本站着的地方空无一人。
听到身后那人追来的声音,“别跑!我要长生啊!”
小孩只得拖着酸软的腿接着跑。
原来刚刚七皇子发现小孩许久都没有出来,他是等了又等,然后找来一个路过的丫鬟帮忙进去查看。
孰知丫鬟说,里面根本没有人,但是还有另一个出口是通向后院的,七皇子拉着李公公赶紧找去。
结果就是,他们错过了。
谢绵绵咬着牙,冲进了一楼大厅的人堆里,希望他们会帮忙阻止那人。
小孩拼命跑呀跑,小小的人儿在裙子里穿过,惹起一阵惊呼。
只是,怪人也追来了,他一来,人堆就像是退去的潮水一般,避让开了一条小道。
于是小孩就像是怪人眼中追逐的圣光,一览无遗。
谢绵绵眨着湿润的大眼睛,求助般地看向遇到的人。
可是他们无人在意,依旧搂着怀里的美人,吃着美酒,哈哈大笑。
甚至是冷眼旁观。
一方面纵情声色已经吸引了狂浪中的人们极大的注意力,再者,在蠢蠢欲动的夜晚,一个醉酒的人,在胡乱地跑着发酒疯,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至于前面好像有个小孩?
怎么可能呢?眼花了吧。
若是真的呢?管他呢,醉生梦死的人们只在乎灌入口中的美酒烈不烈。
谢绵绵一边慌乱地跑着,一边回头看,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一片柔软。
是一个正在跟旁人说笑的女子,手中的酒杯不小心被小孩撞翻了,液体撒在罗裙上,染上了一片血色的酒污。
女子惊呼一声,但下一刻又被同行的男人逗乐了,笑得花枝乱颤。
谢绵绵只得继续围着人堆绕圈跑,无人在意她,小孩有些绝望,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奇怪地隔绝在外。
狼狈逃跑的小孩好像与纸醉金迷的人们身处于不同的时空,互不干扰。
无人救我,谢绵绵想。
小孩因为力竭,踉跄了一下,正要向前扑倒。
一双手出现了,揽住了谢绵绵的肩膀,然后拉着她的手腕向前跑。
她认出了这双手,因为这双手曾无数次将她救出火海。
谢绵绵惊喜地看向来人,是七皇子!
她往后看去,略过怪人,谢绵绵看到李公公正挤推着人群跑来。
得救了,小孩开心地想。
只是李公公还没能赶过来,怪人也穷追不舍。
于是七皇子拉着小孩跑上了二楼,推开一间漆黑无人的厢房,躲了进去。
“呼呼~”谢绵绵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都这样难受了,她还不忘跟七皇子说话。
“七殿下,你真厉害呀,每次都能找到绵绵。”小孩亮晶晶地看着他。
“谁让你老是乱跑了。”
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知道自己找她找得有多难吗,谁家兽医像她这般不听话的,七皇子气鼓鼓地瞪了小孩一眼。
这时,门外传来一对男女的说话声,似乎要进入到厢房里来。
七皇子赶紧拽着谢绵绵躲进了一个立柜里,把柜门紧紧关好。
“吱呀~”有人进来了,随后把门掩上了,来人并没有燃灯,厢房内仍是一片黑暗。
“想死你了,先给大爷香一个。”一个略显油腻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然后是不可描述的啵啵声。
七皇子黑着脸,紧紧捂住小孩的耳朵。
“哎呀,张副使,那我哥的船……”一个女子趴在男人怀里娇俏地说着。
“小事一桩,让他过关便是了,有老子在,没人敢查他的船,来来来,再香一个!”
听到这对话,两个小孩互相对视了一眼。
张副使和船么,这听起来好像是我父亲的手下呀,谢绵绵用眼睛比划着。
怎么,本宫的手还捂不严实你的耳朵了,七皇子没好气地看着小孩。
这时,门外传来乓乓乓的拍门声。
一个彪悍的女声响起,“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给老娘滚出来!”
“糟糕,家中的糟糠来了,躲起来,快!别让她发现你。”张副使推开了怀里的女子,让她赶紧藏好。
听着门外的骂声,女子翻箱倒柜地找地方躲藏。
眼看就要到立柜这里了,两个小孩紧紧拉着柜门。
女子一下没拉开,就离开了,尔后匆匆躲进轻纱后面。
张副使咳嗽了几声,整理一下衣服,打开门,“瞎嚷嚷什么,老子还要面子不要了?”
“出来幽会还想要面子,呸,啥好事都让你占光了。”
“只是喝醉了进来歇歇罢了,你想多啦。”
门外吵吵闹闹的声音逐渐远去。
厢房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俩小孩不由得屏住呼吸。
“哈!”旁边传来一声女子娇艳的冷哼。
接着是轻微的脚步声,那女子也离开了。
俩小孩狠狠松了一口气。
安静了一会,七皇子道:“本宫去找人,你乖乖待在这里别动,等本宫回来,知道吗?”
他要去找太子哥哥要两个侍卫过来,谢绵绵现在还不能露脸,万一被那怪人发现了,他护不住她。
谢绵绵乖巧地点点头,外面有吃小孩的怪人,她哪敢乱跑呀。
很快,七皇子也离开了。
厢房内又陷入一片寂静。
“砰!”的一声,门被猛然推开了。
“桀桀桀,神鹿可藏好了,本状元要找到你了噢!”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谢绵绵心脏咯噔一下,双手捂住嘴巴,呼吸不禁急促起来。
怪人歪歪扭扭地走来,先是慢慢打开着旁边的柜门,然后猛的一个转身,弯腰往桌子底下探去。
没有发现小孩的踪迹,他好像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怪人渐渐变得急躁起来,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听着近在咫尺的柜门拉开又关上砰砰声。
仿佛下一秒,小孩躲藏的柜门就会被打开,然后和怪人面对面。
想到这,谢绵绵就一阵恶寒,小孩鼓起勇气,轻轻推开了柜门,然后飞快地躲到了桌子底下。
怪人余光撇见了小孩,放声大笑,“找到你了!”
他大声地喊着话。
小孩在桌底只能看到他凌乱的步伐围绕着桌子在转,怪人的脚走到哪里,谢绵绵眼睛就跟到哪里。
忽然,怪人没声了,房内一片死寂,谢绵绵提起一口气,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倏尔一张苍白可怖的脸倒着探进来,声音诡异,“嘿嘿,找到你了。”
“啊!”谢绵绵吓得赶紧往怪人的反方向爬。
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脚,感受到桎梏,小孩死命地往身后踢着腿。
当初那双蹬在谢怀瑾的胸口上,差点让他吐血的小脚丫,如今在怪人的头上,肩膀上胡乱地踢着。
“啊!”怪人松开了手,吃痛地捂着头。
谢绵绵赶紧爬起来,隔着桌子警惕地望着他,想跑出房门。
孰知那人一边捂住脑袋,一边挡在了小孩前面,还步步紧逼。
谢绵绵慢慢往后退。
那人说话了,声音温柔,“乖乖让我吃掉不好吗?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小孩回想着刚刚那彪妇的骂声,小嘴一张,只吐出一个“呸!”
还恶狠狠地加了一句,“你不要脸!”
渐渐地,谢绵绵已经退至露台,后背碰到了栏杆,身后是漆黑的楼宇。
“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小孩威胁道。
那人眼睛放光,“摔死了更好,我就可以直接生啖神鹿的血肉了,桀桀桀。”
说罢,那人直接扑过来了,小孩顽强地推搡着。
一个不小心,谢绵绵被推得一个大后仰,她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抓住,小小的身影往后坠去。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很是破败,里面并没有其它的家具,地上只铺了一层暗黄色的稻草。
最让谢绵绵感到惊讶的是,上面竟拥拥挤挤坐着八个姑娘,小孩来来回回数了几遍,是八个不错。
她们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紧紧捆着,动弹不得。
看到一个小孩忽然从旁边的地里钻出头来,姑娘们都大吃一惊,有几个人更是没忍住发出了惊呼声。
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守在外面的人用棍子狠狠敲了敲紧锁的门,“吵什么吵,都给老子安静点!”
姑娘们纷纷闭上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谢绵绵从洞里爬出来,小声地说:“不要怕,绵绵会救你们出去的。”
她们怔怔地望着突兀地出现在这里的小孩,有些不知所措。
在她们最疲惫,最绝望的时候,竟从地下冒出来一个小孩,说要救自己。
是幻觉吗?有个姑娘心想。
谢绵绵走到最近的一个姑娘身后,想要解开捆住她双手的麻绳,可是太扎实了,小孩无从下手。
她朝冒出头的小鼹鼠招招手,做着嘴型:“快过来。”
在她们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一只鼹鼠蹦蹦跳跳地走来了。
它伸出锋利的爪子,来回三两下就把麻绳割断了。
看到那姑娘身后的桎梏一松,白芸瞪大双眸,竟然真的,要得救了。
见到有一个人成功松开绳子,其他的姑娘们都激动地围了过来。
小鼹鼠像一个无情的杀手,收割着绳结的性命,而谢绵绵就负责埋头把绳子绕开。
人一激动,就容易无意识发出些声音来。
听到里面的窸窸窣窣,外头的人骂骂咧咧地掏出钥匙,正要打开门。
姑娘们赶紧把双手放在背后,假装无事发生,然后团团围坐在一起,把身后的小孩藏得严严实实。
“还吵是吧,看来不给你们一些教训是不行了。”
那人正想抓过一个女人,狠狠教训一顿。
那个姑娘刚刚解开了绳子,若是被这土匪发现了,小孩就危险了。
“你们这群土匪简直无法无天,赶紧放了我们!”
一旁的白芸大声喊道,打算把土匪引到她这边来,毕竟自己还被捆得好好的,不怕露馅。
“好啊,就你爱搞事对吧。”那人狠狠踹了白芸几脚,感受到胸口的剧痛,白芸倒在了地上。
那土匪还嫌不够过瘾,抓起白芸就想扇她耳光。
谢绵绵好想冲出来阻止,但是被姑娘们紧紧摁住了,有人捂住她的嘴巴,有人抓住她的手腕。
她们把身后的小孩护得很好。
“够了。”门外一个声音不耐道,“打坏了脸还怎么卖钱?”
“哼!”那土匪把手中的女子狠狠扔在地上,“再吵,老子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狠厉的眼神在剩余的女人身上转了一圈,便离开了。
只剩白芸静静躺在原地,紧闭双眼,急促地呼吸着,几个女子围过来查看她的伤势。
经过这一遭,姑娘们是一丁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她们提心吊胆,噤若寒蝉。
小鼹鼠一割开绳结,其他姑娘们就快速帮忙解绳索,手下的动作微微颤抖,却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很快,所有人都自由了。
她们跟着小鼹鼠和谢绵绵的步伐,一个接着一个从洞口下去。
白芸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她负责殿后。
当她一只脚踏入洞口。
门外就传来那土匪的声音,“老子有人质,如果你们不把武器放下乖乖就擒,老子就把她们都杀光!”
一个不羁且磁性的声音响起,“是你们把武器放下,小爷还能放你们一条命。”
然后就是叮叮当当的,土匪拿钥匙开锁的声音。
惊得白芸赶紧猫下身。
“咻!”一只箭射中了土匪,把他钉在了门框上,接着就是官匪的厮杀声。
白芸不再听下去,跟着姑娘们的身影离开了。
小鼹鼠打的洞太小了,姑娘们过不去,只能走之前那笨贼挖的地道。
她们还是紧绷着,默不作声地赶路。
拐过一个弯,正与那贼正面相撞。
“俺个乖乖嘞,俺挖到仙女啦!”那贼惊喜地望着面前的女子们。
这笨贼和他哥正是挖出千年沉船的那两人,他们是新加入这个土匪寨的,平时只负责盗墓这种地下事务,并不知道这些女子是被他们当家的抓去了。
前面的姑娘们发出惊呼声,赶紧把谢绵绵往自己身后藏。
“别怕,俺不会伤害你们的,能和俺一起玩不?”笨贼挠了挠头,似乎有些害羞。
“好哇,被我抓到了,是不是你挖了老子的家!”小鼹鼠气得吱吱叫。
谢绵绵小声说:“就是他唔……”
旁边的姑娘吓得赶紧捂住了小孩的嘴。
笨贼忽视了蹦蹦跳跳的小鼹鼠,嘿嘿嘿的要往她们爬来。
“吱!”锋利的爪子狠狠挠向了那贼。
“啊!”他发生惨叫声,双手捂脸,倒地不起。
“俺不中咧,俺的脸好痛!”
小鼹鼠跳到他的身上,继续揍他。
姑娘们一个接一个地从他身边走过,只是经过的时候,总会往他身上狠狠来上几拳。
不知挨了多少下,那贼浑身疼痛,哼哼唧唧。
最后的白芸更是使出致命一击,把笨贼敲晕了。
很快,她们来到了之前谢绵绵掉下来的那个坑洞。
姑娘们探出头来,陆陆续续走出了漆黑的地下通道。
外面春日融融,温暖的阳光久违地照在她们身上,姑娘们呼吸着新鲜自由的空气,不由得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她们,终于自由了。
“绵绵,真的谢谢你!”
姑娘们回过神来,围着小孩说着感激的话。
谢绵绵腼腆地笑着,“没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三哥的事就是她的事,况且,她是不会对被抓的姐姐们视而不见的。
不知道是谁先亲了一下小孩嫩嫩的小脸蛋,其余的姑娘们都拥上来了。
谢绵绵被亲得迷迷糊糊的,好多,好多香香软软的亲亲啊。
一时间,小孩满眼都是笑靥如花的脸,颜色各异但都极为好看的微笑着的唇,以及各种好闻的熏香。
谢绵绵正晕头转向的时候,迷离的眼睛看到不远处坐在马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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