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姬雪君无罪的其他类型小说《恶女重生!战王妃在京城杀疯了姬雪君无罪》,由网络作家“姬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忠勇侯脸色铁青,终究是一念之差迟了一步。而今,战王回府闹出如此声势,再想杀掉战王绝无可能。“苏小姐,别得意太早。”忠勇侯坐在战马之上怒极反笑,笑意透出嗜血的残忍:“你刚才帮战王,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帮你自己!”他说着一挥手:“来人,请苏小姐到侯府做客。”本就憋着火的京畿卫立刻横堵在战王府前:“苏小姐,跟我们走吧!”战王拦不住,但请一个千金小姐还是没问题的。“你做梦!”墨初一直接驭马挡在姬雪面前,回护意味十足。白十五与他并排,面色严肃地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墨初一去看东长街两边街道屋檐。只见京畿卫的远射手已经在各个屋檐院墙高处就位。要是再起冲突,恐生事端。他意思是,别强出头。墨初一却没有让开的意思,与京畿卫对峙丝毫不让:...
《恶女重生!战王妃在京城杀疯了姬雪君无罪》精彩片段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忠勇侯脸色铁青,终究是一念之差迟了一步。而今,战王回府闹出如此声势,再想杀掉战王绝无可能。
“苏小姐,别得意太早。”忠勇侯坐在战马之上怒极反笑,笑意透出嗜血的残忍:“你刚才帮战王,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帮你自己!”
他说着一挥手:“来人,请苏小姐到侯府做客。”
本就憋着火的京畿卫立刻横堵在战王府前:“苏小姐,跟我们走吧!”
战王拦不住,但请一个千金小姐还是没问题的。
“你做梦!”墨初一直接驭马挡在姬雪面前,回护意味十足。
白十五与他并排,面色严肃地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墨初一去看东长街两边街道屋檐。
只见京畿卫的远射手已经在各个屋檐院墙高处就位。
要是再起冲突,恐生事端。
他意思是,别强出头。
墨初一却没有让开的意思,与京畿卫对峙丝毫不让:“她刚才帮了我们。”
白十五蹙眉,但终究还是没有阻拦:“那我先带主子回府,你留在这里。”
说着,他指挥人护着战王马车先进府。
把墨初一留了下来。
但也只留下了墨初一。
墨初一抿唇,却也没阻拦,他头也不回地对着姬雪说道:“别怕,有我在!”
怕?
姬雪刚才一直静静地看着两人,此时,她单边的唇角缓缓勾起,身上气质骤然一变,笑容和眸光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妖魅肆意。
笑话。
姬雪的字典里可从来不曾有这个字。
白十五走的毫不犹豫,那等下别怪她说话无所顾忌。
“墨将军何必强逞英雄,就凭一个人可拦不住我们!”京畿卫不由哄笑。
“那就试试!”墨初一却凛然不惧,从背后缓缓抽出了背着的长刃砍刀。横刀立马,不动如山。
京畿卫神情也严肃起来。
墨初一这柄刀名断命,据说是妖刀。断命从不空刀,出必见血。墨初一轻易不用,但用时意味着不死不休。
“墨将军,你确定要和本侯作对?!”忠勇侯脸色阴沉,威势逼人。
“呵!”
姬雪讥笑出声,抬脚从墨初一身后移步:“忠勇侯,明明是你非要和我们战王府作对,怎么现在还有脸倒打一耙?!”
“什么叫做本侯非和战王府作对,苏大小姐,你要再乱说话小心没了舌头!”忠勇侯眸中杀意再度涌现。
墨初一没说话,策马再度挡在姬雪身前。
姬雪却再度移开。
她嫩白如玉的手漫不经心地拢了拢火狐大氅领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忠勇侯,你恬不知耻地要请战王未过门的战王妃入府,这还不算和战王府作对?”
“你这是要败坏战王妃名声?”
“还是要侮辱战王?”
“亦或两者都有?”
墨初一僵住。
忠勇侯如遭雷劈。
京畿卫傻眼。
姬雪矜贵而又骄傲地站在高阶以上,下巴扬起恰好的弧度,把自己惊人的美貌展现在众人面前。
在墨初一和白十五眼里,战王更重要,所以白十五才先护战王进府,以免姬雪借势连累战王。他还带走战王府的人表明只是墨初一要阻拦,与战王府无关。
可惜,在姬雪眼里,她的命才最重要。
她偏要借势。
偏要把自己和战王府牢牢绑在一起。
“战王妃?什么情况?”
“怎么战王没死连战王妃都有了?”
“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你看她那张脸,我要是战王我也想娶!”
……
议论四起。
忠勇侯率先回过神来,一脸不信:“苏寄雪你也配当战王妃?!”
京畿卫们立刻跟风拆台:“苏大小姐这是想嫁人想疯了吧,居然有脸说这种话?!”
“是啊,真是疯了!要是没记错的话你这段时间可一直都在追着我们世子跑吧!”
“苏小姐该不会是赖不上我们世子又想去赖战王吧!”
他们这样一说,舆论顿时转向。
“苏寄雪?她就是苏寄雪?那个相府的草包千金?”
“那她不可能是战王妃啊!”
“那个苏寄雪的名声可不太好!”
“她这段时间不是在追着忠勇侯世子跑吗?!”
“到底这是什么情况啊!”
……
议论纷纷的百姓满头问号。
战王府门前,聚拢而来的人越来越多。
所有目光都落在姬雪身上。
可面对眼前的哄笑与议论,姬雪却好像丝毫不受影响,仍是一派的骄矜清傲,
人多了正好,给苏寄雪正名的时机到了。
直到吊足了百姓的胃口,姬雪这才解下了腰间挂着的一枚玉佩,举在半空刚好大家都可以看到:“侯爷可认识这个?”
这是忠勇侯府的传家之宝,龙龟祥纹佩?!
怎么会在苏寄雪手里?!
忠勇侯一脸震惊。
刚才还取笑姬雪的京畿卫一个个瞪大眼睛。
墨初一回眸也是一愣。
这是东楚开国的祖皇所赐,有丹书铁券之用,以龙龟为形,寓意忠勇侯是东楚的镇国之器,这玉佩整个东楚也只有一块。
这玉佩只传世子。
但现在,却在姬雪手中。
“苏寄雪,你可知道伪造圣赐之物该当何罪?!”忠勇侯已经知道苏寄雪和陆景两人关系不像谣传所说,但绝对不能承认这玉佩是龙龟祥纹佩。
“伪造圣赐之物?”姬雪眉头一挑,眸光三分讥诮七分不屑:“陆景三年前出征之前硬塞给我的信物,他以此物许我世子妃之位,让我等他回来提亲。”
“你说这是伪造的,要问罪也该去找你们忠勇侯世子,别又来倒打一耙!”
姬雪说着把手中的玉佩往前递了递,隔空举给忠勇侯看:“您可看好了,据说龙龟祥纹佩是传国玉玺余料所雕,所以世间无双。”
皓腕如雪,玉佩青翠。
“这玉佩肯定是假的!”
忠勇侯想也不想直接说道,若这玉佩是真的,今天他们一家就成了笑话。
“侯爷您再仔细看看,当年陆景为表明心迹指天盟誓,这真的是赝品吗?”姬雪的手还托着玉佩,有意无意地在空中向所有人展示着。
“苏小姐还真会编故事,要不是龙龟祥纹佩还在祠堂里供着本侯都要信了!”忠勇侯脸色难看的要死,他死死盯着玉佩,心里骂死了敢把玉佩送人的死小子。
丢失或毁坏御赐圣物,都是重罪。
不能认。
“果真,人渣,送的东西也渣!”姬雪唇边勾起凉薄的笑,直视着忠勇侯,毫不犹豫狠狠把玉佩摔在地上。
啪!
响声清脆。
水头很足的玉佩顿时摔的四分五裂,碎成玉渣。
咻——
姬雪一惊,瞬间闪回花丛,她怔怔地看着自己刚才抚过战王的指尖。
刚才的触感如有实质。
而这只刚抚过战王的手,手指细长白皙犹如白兰,指甲透着健康的肉粉色未涂蔻丹。
不是苏寄雪的手指样貌。
姬雪急急挽起袖子,腕间有一道环形疤痕,却被人用朱砂精心描绘出缠绕的彼岸花,乍一看像是带了只精美的红玉手镯。
这是姬雪未经酷刑时原本的样子。
姬雪眸光复杂地望向战王。
所以,在他眼里,刚刚是看到姬雪了?
白十五见战王吐血立即上前,熟练地从腰间拿出一个药瓶和水囊递了过去:“主子。”
战王却没有接。
他脸色苍白,沾血的薄唇更显靡艳,刚才冷厉慑人的眼眸直直盯着姬雪先前站的位置,冷沉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她死了?”
白十五似乎猜到战王说的是谁,脸色难看的要死:“您何必管她死活,要再不吃药您才真要死了!”
战王手指紧紧扣着轮椅扶手,置若罔闻。
眼前已空无一物,但他心中已有所感。之前早有的猜测此时像是终于确认,是她,来看他了。
狭长的冷眸中飓风呼啸,暴戾、绝望、疯狂等强烈情绪在心中炸开,战王口腔血腥味翻涌,一字一字郑重重复:“她、死、了!”
说完。
又是一口血喷出。
攥紧白十五的手倏地松开,垂落在地。
姬雪心头一悸。
突然明了战王说的是谁。
可是她,明明算是战王的仇人。
亲手杀他。
毁东楚基石。
灭十二万东楚军。
为什么……他口中短短三个字,不像大仇得报,反而沉甸甸的仿佛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主子!王爷!!”
白十五咬牙切齿呼唤,见到战王没有反应,他立刻抓起晕倒的苏寄雪丢给侍卫,抱起战王向外奔去:“撤!”
不过顷刻,战王麾下以及之前陆景带来的神射营一起跟着离去。
战王一行迅速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内。
刚才一切如同幻觉。
其他人仍跪在地上。
半晌,他们面面相觑之后才接连起身。
长公主和陆景仍倒在地上,证明着刚才一切并非虚幻。
公主府的下人们这才尖叫着反应过来急忙去唤醒长公主和陆景。
镜湖前一片混乱。
镜湖中,苏明月趁机游向岸边,心底嫉恨翻滚。
为什么?!
凭什么?!
苏寄雪怎么就得战王另眼相看了?!
要知道可是她先看上战王的,苏寄雪之前追着战王所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她,战王要另眼相看也是应该对她啊!
苏寄雪怎么配!
她根本不是什么相府的千金小姐!
那个被战王护着的人应该是她,应该是她啊!
苏明月落汤鸡一般从水中一步步走出,无比狼狈,眸中的恨意更是触目惊心。
苏寄雪,你给我等着!
与此同时——
战王一行出了公主府直奔战王府。
虽然已经入京,但拱卫战王马车的骑兵仍着重甲,像在京郊一般分前锋、左翼、右翼、尾翼严阵以待。
甚至,比之前更加的高度戒备。
阿嚏!
姬雪的喷嚏声在战王马上车顶不断响起,却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到。
是的,她又被迫跟在战王身旁一起离开。
还要被迫一边听着马车旁白十五和墨初一两人的咒骂,一边打喷嚏。
“姬雪简直就是祸害,每次只要有她总没好事!”白十五一脸愤怒。
“她不是祸害,是祸水。”墨初一眸光复杂,开口纠正。
“你说……主子他……会不会治不好了?”白十五的声音突然沉闷起来。
“不可能!”墨初一立即否认:“苏寄雪一定能救主子!”
“可要是不能呢?”白十五话音空洞,接着想到什么再度咬牙切齿:“要是不能,我就杀到南庆,一定要把那个妖女碎尸万段!我要剖开她的心看看到底是不是真是黑的!”
姬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不劳费心,她已经死了,死无全尸,也算合了他们心意。
不然也不会在这里被骂毫无反应。
没人敢当面骂她,敢这样做的人都是死人。
要不是有那么一丢丢的理亏,多少她得想办法闹个鬼吓死他们报复一下。
刚才战王吐血倒下的时候,姬雪有种再度眼睁睁看他死掉的错觉。
甚至——
姬雪竟然觉得,君无罪是因为感知到她已经死掉才吐的血。
连一向被称为黑心冷血的她,都有些无法再心安理得。
明明她要杀他啊!
那段日子里,处心积虑的接近,费尽心机的相处,都只为了这一个目的——坑他、害他、杀了他。
姬雪此时无法再欺骗自己,是她手腕高超所以才能达成目的。
战王百战不败,不可能没有脑子。
尤其中间姬雪也曾有过纰漏,他不可能到最后还看不出来姬雪究竟是什么人。
更像是,君无罪自愿踏入她陷阱的。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轻轻捏住,颤栗而无所适从。
可这是为什么?
姬雪从来都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看不惯她的,要么憋着要么躺着。对她喊打喊杀的,她先让他们死个痛快。
就算那人,对她动手就算敌人,往过皆断。
不寻因。
不问由。
杀姬雪的人她一定会反杀报仇。
可姬雪明明与君无罪为敌,他感知她的死讯却是这样反应。
不懂。
不解
不明白。
生平第一次有人如此搅动姬雪心绪。
“应该不用你动手。”墨初一的话把姬雪思绪拉回:“主子刚才说她死了。”
“不可能!祸害遗千年,她那种歹毒女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掉!”白十五摇头,根本不相信这个结果:“姬雪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全天下都死绝了她都未必会死!”
“可固安一战之后,姬雪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了。”墨初一声音他有些发闷:“以她的性格立下这么大功劳怎么可能不招摇过市,主子这阵子没少动用南庆的暗线,可完全打探不到她的消息。”
“姬雪害死这么多人怎么敢再露面,她不怕有人找她报仇吗?!”白十五冷哼:“说不定这个妖女易容之后又去哪里害人了!”
阿嚏!
姬雪揉揉鼻子。
看,所有人都觉得她不会死。
可她偏偏死了。
姬雪本以为她的死会引起轩然大波,但看样子竟没有一丝消息传出,死的悄无声息。
那人手段果真狠辣卓绝。
姬雪本来准备帮苏寄雪了却心愿就离开东楚,回南庆找那人算账。
可现在,她改了主意。
留在东楚从长计议,绝不能重蹈覆辙。
且先做苏寄雪。
“停!”
墨初一耳朵微动,脸色一变,行进的队伍令行禁止全面戒备。
白十五眉头也跟着蹙起。
此时,马车已经来到了东长街,长街尽头就是战王府。
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十分安静。
姬雪也察觉到不对劲,她抬眼向前望去。
十息之后。
急促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
有队人马疾驰而来,所持枪戟被日光折射着寒芒,锋利凛冽。
明显,来者不善。
不止东长街,姬雪飘在空中,清清楚楚看到贯穿东长街的十四道巷密密麻麻布满埋伏。
而在战王一行的大后方,也有人马悄悄围拢而来。
杀机四伏。
室内烛光摇曳,姬雪脸上光暗明灭,神情仍有些恍惚。
她就那样随口一说,结果真醒了?
姬雪终于正视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她瞥到床边桌上的铜镜,赤脚走了过去。
昏暗的铜镜中,是一张陌生而绝美的面孔,与姬雪原本的面容截然不同。
姬雪长相娇美魅惑,苏寄雪却娇艳纯澈。
一个是锥子般的瓜子脸,一个却是线条有些圆润的鹅蛋脸;
一个鼻型尖而挺,似乎能戳破宣纸,一个鼻翼虽挺,但却鼻头带肉;
一个是樱桃小口,一个唇角上翘天然带笑。
唯一有些相似的,是两人眼尾都向上翘起,只不过姬雪是兼具犀利魅惑的狐狸眼,而苏寄雪是水眸含情的桃花眼。
她们,不一样。
姬雪的手指在铜镜上的五官一一划过,这是苏寄雪的长相,也是她现在的长相。
里面的人,是她。
这一刻,姬雪才有了她现在是苏寄雪的实感。
刚才所见所闻究竟是做梦,还是,离魂?
是做梦吧。
公主府时姬雪离魂倒在战王怀里,所以只能在他身周也算正常。可如果在相府离魂,怎么可能还是在战王身边。
肯定是在做梦。
姬雪重新躺回床上,还没把事情想明白,人却一下子又回到了战王身边。
又来?!
此时,墨初一已经离开。
战王一个人站在议事的书房,白衣黑发,神色冷寂。
这梦还给续上了?
姬雪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她试着离开此处,但就像之前在公主府一样,姬雪只能在战王方圆一丈活动。
她的脸色难看起来。
所以,这是离魂?
不是做梦。
姬雪眸光转到战王身上,眸光晦涩,那么战王刚才的那些话是真的。
不管是她,还是灵族,那些话,都是真的。
墨色在姬雪眸中蔓延。
怎么会?
她不明白。
固安之战,姬雪和君无罪相处统共只有一年,他一直唤她娇娇。
难道那时,战王就知道她是姬雪?
可即使如此,战王也不可能知道灵族。
除了宗魁,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全死光了。
而宗魁,绝对不可能告诉战王。
君无罪。
你不该知道的。
如果她现在是姬雪,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战王。
可她如今,是苏寄雪。
得想想,谋划周全。
姬雪沉吟。
倏地——
战王不知道拨转了什么,他面前的地板翻转,一个地道露了出来。
战王密室?
姬雪先他一步闪了进去。
被战王知道了她的秘密,那她也要知道战王的秘密。
但等到姬雪从长长的地道来到密室,却再度无了大语。
战王密室,好歹也该有个什么惊人的财宝、朝廷的秘辛、暗卫兵符……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面墙的书,还有一个长长的几案,上面摆满了笔墨纸砚。
几案旁有一个竹篓,里面放着各种卷轴,估计是这里最值钱的物件。
人家密室藏宝。
不然就藏秘。
但战王这个密室,是藏他好学之心的?
手突然有点痒,想打人。
战王却不知身边还有人在,他点燃了密室的灯,翻看起架子上的书。
不对。
姬雪在瞥到他手中的书时才发现不对。
这不是普通的书。
竟是灵族秘技。
密室整整一面墙的书,竟然都与灵族有关。
姬雪慵懒的狐狸眼陡然锋利如刀。
怎么可能?
战王该不会把天下灵族相关的书都搜集来了?
竟比宗魁为她找的还全。
还分门别类放置,看上去井然有序,绝非一日之功。
“君无罪!”姬雪揪住战王的衣领:“这究竟怎么回事?”
可是,他听不到。
而她,也揪不住他的衣领。
战王连翻了几本书,这才最终拿起一本仔细看起了目录,他看的是《魂术》。
姬雪顾不上再闹他,一同看了起来。
这是她没见过的灵族密书。
魂书的目录竟然有离魂这个条目,姬雪伸手想要去翻,手指却只是穿书而过。
“离魂,看离魂啊!”
姬雪在战王耳边说道,短短一天,她已经离魂三次,这很不正常。
战王耳边有点痒,他偏了偏头,却打开了招魂的条目聚精会神地看着。
姬雪翻了个白眼,招魂有什么好看的,随便找一个有道行的道士或者玄术师都会。
但战王在看,姬雪也被迫跟着看了起来。
书上说灵族神魂不灭,未入轮回均可招魂。但招魂须有被招魂者的源血或者源骨。魂体虚弱,招魂之后需要用源血或源骨温养,方可固魂。
招魂属于灵族秘术,只有灵族之人方可使用,若是普通人施法招魂,必遭反噬。
但若灵族被镇魂钉镇魂,则神魂被拘,不入轮回,经炼制可成傀儡,无法招魂。
看到这里,姬雪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傀儡这个有点吓人。
此时,她倒是有点庆幸被五马分尸了,至少比被炼成宗魁的专属傀儡好上千百倍。
而战王已经翻到了下一页,本该是具体如何招魂的那一页,却被人撕掉了。
战王翻了好几遍,却都没见那一页。
姬雪很想趁机看下离魂,但他翻得太快,就是没在离魂那一条停下。
气。
曾经的默契呢。
战王面沉如水,他合上了书丢在桌上,又在书架上翻了起来。
姬雪不管他,只专注地对着那本《魂术》吹着气,想要化成阴风看看能不能吹开书页。
吹不开。
灵族魂体还比不上鬼怪,差评!
不行,这战王妃她姬雪当定了,战王的密室,值得拥有。
此刻,战王翻遍书籍却一无所获,竟拿出一枚匕首在腕间一划,指尖蘸了鲜血在地上画了一个五芒星印:“姬雪,魂归来兮!”
姬雪回眸。
嗯?
战王要招她的魂。
却用他自己的血?还是这么儿戏的方式?
可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孔却无比认真,让姬雪都不好意思在边上暗搓搓嘲笑他了。
战王的血像是不要钱一般,一遍遍在地上画着。
磁冷的声音不厌其烦地郑重重复:“姬雪,魂归来兮!”
姬雪心头微颤,伸手攥住战王不去止血的手腕,徒劳无功地想帮他把血止住。
死人现在都没战王的脸色苍白。
何苦呢。
他这种身体底子哪能这么消耗。
手指握处,战王腕间的血滴在姬雪纹着彼岸花的手腕疤痕之上。
两人肌肤交界处如遭电击,骤然酥麻。
战王眸光定住。
静谧无比的密室中,战王流血的手腕凭空多了一只抓着他的手,从指尖开始,到纤长如玉的手指,接着是如雪皓腕。
那个让战王魂牵梦萦的人,虚化的魂体一点点在他眼前凝实,显化成形。
暗室生香。
战王府内——
还没抵达后院,马车内战王狭眸倏地睁开,寒芒陡盛:“掉头。”
一脸戒备守在马车四周的将士一愣。
白十五立刻策马上前:“主子醒了?您还是让邬老先看看。”
“别让我说第二遍。”战王探手掀开车窗帘,修长如玉的手指被黑色织锦的窗帘沉的更加苍白:“掉头。”
白十五脸色难看,硬着头皮继续劝阻:“您的身体才最重要,门口有老黑守着……”
“蠢!”
这个字冰冷砸来,生生打断了白十五的话。
众人只见白衣一闪,战王竟懒得废话亲自飞身而去。
白十五有些无措,他一向自诩智计无双,战王麾下将士开玩笑还说墨初一的脑子可能是长他身上了。白十五这是第一次当众被战王斥责,用的还是蠢字。
为了掩饰窘况,白十五赶快掉头:“还愣着干嘛,快去保护战王啊!”
与此同时——
战王府门前,忠勇侯府自开国建府以来的传家宝——通体翠色的帝赐龙龟祥纹玉佩在忠勇侯面前被摔得粉碎。
他眼睁睁看着却无力回天,彻底暴怒。
忠勇侯满脸煞气,想也不想执起手中长枪掷向姬雪:“贱人竟敢毁坏圣物!”
他要杀了这个贱人!
咻——
长枪夹裹着雷霆之怒破空而来。
墨初一从马上跃起想要阻拦,却终究晚了一步。
但在他之前。
却有一个白色身影后发先至,横空抓住了势不可挡的长枪。
吱——
皂靴与地面摩擦声尖锐响起。
长枪力道极强,枪尖距离姬雪眉心只有不到一尺时才堪堪停住。
姬雪静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劲风吹起姬雪如云的乌发,锐利的枪锋虽然未及肌肤,却硬是在姬雪眉心戳出米粒大小的红痕,血滴如珠明艳撩人。
姝色入眼,战王微微一滞,似乎在苏寄雪身上看到了某人的影子。
这让他眸中的暴戾顿时飞涨。
“找死。”
战王回眸冷睨忠勇侯像在看一个死人,他抓着长枪反手一甩,力度与速度竟比忠勇侯投掷时还要骇人。
忠勇侯当机立断翻身坠马。
他一躲。
身后的京畿卫措手不及。
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
这柄特制的长枪竟连串三人倒地一片这才堪堪止住。
一地狼藉。
姬雪仍静静站着,眸中只映着战王始终挡在身前的身影。
秋风萧瑟,吹得他白衣猎猎更显瘦削。但那种傲然挺拔的气势却犹如战神,一人在前无人通关。
“战王,真的是战王啊!”
“我的天,战王还活着!”
“太好了,战王活着!”
百姓们奔走相告。
京畿卫却一片静默。
“战王你是不是疯了?!刚才本侯要是没躲开岂不是死定了?!”忠勇侯惊魂未定,更加暴跳如雷。
刷!
他的话迎来白光一闪,鲜血迸射。
忠勇侯手臂直接被战王一剑削飞,惨叫出声。
长街一寂。
“君无罪!”忠勇侯脸色惨白目眦欲裂。
战王白衣溅血,居高临下站在高阶之上,俊美的面孔神情冷漠淡淡道:“滚或死,自己选!”
话音虽轻,搭配着森冷睥睨的眸光让人不由心底生寒,似乎让他再多说一个字又会死人。
“好好好,你有种!你真的有种!”忠勇侯脸色惨白如纸,他捡起自己的右手臂对着身后京畿卫怒吼:“还不快扶本侯爷上马走人!”
忠勇侯一行匆忙闪人。
来时趾高气昂,去时如丧家之犬。
他们走后议论又起。
“活该!刚才要没战王,战王妃可就死定了!”
“是啊!恐怕那玉佩是真的吧!”
“玉佩八成是真的,那战王妃刚才的话估计也是真的!”
“忠勇侯真不是东西,为了不承认世子做的事居然说圣上亲赐之物是假的!”
“该!让他们这么欺负战王妃,战王教训的好!”
……
“战、王、妃?”这三个字在战王的薄唇边重复着,让姬雪莫名有种汗毛竖起的阴森感。
好消息,战王醒了。
坏消息,战王现在醒了。
姬雪望着远处绝尘而去的京畿卫们,她现在想跟忠勇侯去做客还来得及么。
刚好赶到的白十五和战王府将士呆若木鸡,不知道刚才错过了什么。
怎么一眨眼,他们战王都有王妃了?
“苏——”战王冷淡地话音刚起,姬雪立刻挤出生平最好看的笑靥,抬手解下了身上的火狐大氅踮着脚给战王披上:“天冷,注意防寒。”
姬雪心里不停默念抬手不打笑脸人,君无罪以前说过很喜欢她笑。
她笑。
用力笑。
战王身上忽暖,心口却骤然一痛。明明两人长得不像,不知为何眼前的苏寄雪与记忆中那个女子再度重叠。
当初,她也是这样言笑晏晏地把火狐大氅披在了战王身上,一脸求夸奖的骄傲:“这可是御龙雪山的火狐皮子做的,防火防寒,很配你。”
战王假意不领情。
她却不依不饶地追着他喋喋不休:“喂,你知道不知道凑齐这个大氅需要多少皮子,你知道我花费了多少心思多少时间最后才做成的!北地冬寒,你知道我为了让你寒症不发作有多绞尽脑汁。”
纵然明知一切是假,那一刻的温暖却让战王如饮鸩止渴、欲罢不能。
姬雪见战王眼都不眨地盯着她,却好像透过她看到了哪个并不存在的人。
那双线条锐利狭长如刀的冰眸里山崩海啸、沧海桑田。
姬雪脸都要笑僵了,脑筋却在飞转,战王该不会是在想她本尊吧?
那是不是——
姬雪眸光一亮,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在战王底线回横跳的关键诀窍。
此时战王与姬雪两人站在战王府门口的高阶之上,深深对视间一个陷入回忆,一个心眼飞转。
这一幕在其他人看来却美如画卷。白衣红氅的狠戾男子神情柔和,傲慢毒舌的清贵女子笑靥如花。一个俊美无俦,一个艳若桃李。简直天作之合。
四下默然,似乎都不愿惊动这一刻难得的温馨旖旎。
此时无需解释,也不用再证明,那些看热闹的人坚定地相信苏寄雪一定就是战王的心尖宠,掌中珠。
“多谢战王对爱女的照顾相护,本相来接寄雪回家了。”
倏地,一个清朗的男声打破了此时静谧。
一辆青呢马车驶到战王府前,苏寄雪名义上的父亲,东楚当朝右相,未来的文臣之首苏俭走了下来,对着战王郑重施礼。
此时,病着的并不止是苏寄雪一个。
相府偏院——
苏明月在沈氏怀里哭完就直接起了高热倒下了,可把沈氏急坏了,她赶快地让人请了大夫。
可摸着苏明月越来越烫的额头,沈氏不放心地让贴身丫鬟去很找苏俭,想让苏俭去宫中请太医前来更加保险。
但丫鬟刚走没多久,苏俭一脸急切地走进苏明月院子:“夫人!”
沈氏心中稍安,还好,老爷还是担心明月的。
“快,你快收拾东西去下战王府,寄雪病了。”苏俭急急说道,并没有看一眼倒在床上的苏明月:“你在明月这里待着干嘛。”
什么?!
老爷竟是找她去看苏寄雪那个小贱人的?!
沈氏一听不由火冒三丈:“老爷现在病的可是你亲生女儿,你却让妾身去看望那个小贱人?!”
“夫人慎言!”苏俭脸色一沉,看了眼跟前伺候的下人,皱眉让他们退下,这才开口说道:“战王府来人了,说寄雪现在发烧无人照看,需要夫人过去帮忙照料一下。”
“苏寄雪无人照看?!他战王府是没丫鬟婆子么?!”沈氏却更加生气:“苏寄雪她发烧凭什么要妾身过去,现在明月也是高热,妾身让老爷去请的太医老爷请了么?!”
苏俭面色一僵,什么太医,明月也病了?他压根不知道啊。
沈氏看着苏俭的神情气不打一处来:“老爷想看苏寄雪那个小贱人就自己去看!现在又不是只有苏寄雪一个发烧,明月如今也烧的厉害!”
“战王府那么大有的是丫鬟婆子照看那个小贱人,妾身要照顾自己女儿,才没空去战王府受气!”
*
战王府——
丁四回来禀报战王,相府夫人要照顾同样生病的二小姐,无暇前来。
此时,战王早已回到书房,冷冰冰的面孔上时不时浮现丝丝笑意。但听到丁四的回报,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这意思是,苏明月更重要?”
磁冷的声音透着浓浓不悦。
原本,战王让人去请沈氏,只是为了确定一下苏寄雪是不是对喝药过敏。但现在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沈氏来不来其实已无所谓。
可是,她竟敢因为苏明月不来。
这是不把苏寄雪放在眼里,也就是不把他这个战王放在眼里。
“去找初一,让他接沈氏侍疾!”战王淡淡吩咐,从之前的请人变成了接来侍疾。
丁四双眼瞪大,却还是领命离开。
*
相府偏院——
沈氏正在亲手喂着苏明月喝药,心疼地看着女儿的病容:“明月这次真是遭罪了,等回头一定要好好将养回来。”
“娘,爹也太偏心了。”苏明月脸颊通红,满眼都是恨意:“居然还让娘去看苏寄雪那个贱人!”
她现在已经对苏寄雪恨之入骨。
“没事,娘只管照看明月,那个小贱人病死才好!”沈氏轻轻吹着勺中的药汤,一勺勺喂着女儿。
“女儿要她死!一定要她死!”苏明月紧紧攥着沈氏的手腕,眸中的恨意让人触目惊心。
战王居然对那个贱人那么好,还派人来接沈氏,这让苏明月简直妒火中烧。
“放心,为娘一定让你如愿以偿!”沈氏对苏寄雪的恨意也是越来越重。
“夫人!”
苏俭再度急匆匆赶了过来,这次神情比上次更加焦急。
“干嘛,你那个大女儿病死了?!”沈氏说话已经没了好气。
“苏夫人,您这是在咒未来的战王妃,战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墨初一冷冷的声音跟着传了过来。
沈氏一惊,没想到战王竟然又派人来了,派的还是墨初一。她把药碗一放,把有些颤抖的手藏在了袖中:“墨将军,妾身是在和老爷置气,可断没有咒自己女儿的道理。”
苏俭狠狠瞪了沈氏一眼,这次墨初一明显来者不善,铁了心要请沈氏过府。甚至在他说要来叫沈氏时一起跟着来了,谁知沈氏说话会如此不小心。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苏夫人请吧,战王妃还等着您去照看呢。”墨初一毫不客气地说道。
“什么战王妃,小女还没嫁给战王不是么?”沈氏脸色难看得要死。
“板上钉钉的事,苏夫人何必计较措辞。”墨初一直接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战王都下了那么荒唐的命令,苏大小姐这战王妃肯定没跑了。
尤其,竟然还让他来接人,这是摆明了要下相府的脸子。
墨初一最出名的可就是铁面无私摆冷脸。
“那容妾身给小女喂完药换身衣裳再去。”沈氏心底恨极,面上却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苏夫人这是要推脱?”墨初一双手环胸,说话更加不客气:“还是说,在苏夫人眼里,您这个本该在五城兵马司狱的小女儿更重要?!”
沈氏脸色一白。
苏明月更是惧怕的缩到了床角,希望墨初一千万别注意到她。
“相爷,令府的二小姐现在……”墨初一见到沈氏还没有反应,立刻看向苏俭。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俭赶快赔笑打断:“墨将军稍等,让本相去和夫人私聊几句。”
苏俭说着直接拽着沈氏走到一边,压低声音:“沈庄!你要再认不清现实,到时候明月被送走你可别后悔!”
“你敢!”沈氏气的柳眉倒竖。
“你还没看明白,要是你不过去,明月就直接被送回五城兵马司狱了,到时候你别以为她还能这么轻易被放出来!”苏俭说着瞥了一眼墨初一。
沈氏银牙紧咬,却也知道苏俭说的没错。墨初一的话里刚才就透出了那个意思,只是她真的很不甘心。
明明她身份贵重,这相府夫人地位更是超然,可现在却好像只能无力地被战王府踩在脚下。
甚至连想照顾自己亲生女儿都不能。
凭什么?!
苏寄雪怎么就这么好运,被战王这样护着。
“是妾身愚钝了,妾身这就跟着墨将军过去。”沈氏双手死死攥成拳头,战王妃这个词,苏寄雪现在还不配叫。
她一定要让苏寄雪当不成这个战王妃!
战王话虽这样问着,可那双冰冷的狭眸之中,却只有浓浓淡漠。
桂小草刚才就已经跟着跪下,她的目光却落在金环身上,刚才,就是她派人去通知战王的吧。
“都下去!”
战王手中拿着药碗,对着在场人淡淡吩咐。
金环一个眼色,刚才伺候苏寄雪的丫鬟们全部退下,连瑶光也被她们带走安排去了。
房间内只剩下苏寄雪与战王,还有坚持守在门口不肯离开的桂小草。
没人搀着,“苏寄雪”眼前阵阵发黑,刚才救下青团说了那几句话,就已经耗完了她全身的力气。
眼看人就要委顿于地,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着手臂一个使力,苏寄雪直接被丢到床上,摔得七荤八素,险些直接晕倒。
小草猛地冲了进来,却在战王回眸冷冷一瞥之后停在原地。
“喝!”
战王直接把药碗递到了苏寄雪面前,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意思。
药味扑鼻,苏寄雪腹中翻江倒海。等苏寄雪病好了,到时候一定要魔鬼训练一下,不然这小身板只有受欺负的份。
她凶巴巴看向战王,倔强地摇了摇头。
战王却直接掐住苏寄雪的脸颊,抬起她的小脸,居高临下地冷漠开口:“本王请你来可不是让你摆大小姐架子的。”
手指下的脸蛋十分烫手,苏寄雪扬起的小脸绯红如霞,眼尾更是红的厉害,看上去比平时更加靡艳。
可战王却视若无睹,他在她脸颊上一个使力,苏寄雪嘴唇被迫张开。
药碗直接灌了下去。
一口入腹,苏寄雪的五脏六腑顿时翻搅起来,她条件反射地抓着战王手臂,直接对着战王哇哇狂吐起来。
直到把胃中所有东西全部清空,苏寄雪这才停止了呕吐,刚才艳红的脸色苍白如雪。
战王月白色的长衫此时五颜六色,全是秽物。
房间内静得吓人。
桂小草想也不想跪在了战王面前:“王爷息怒,大小姐说了她对喝药过敏。”
只是,刚才没人当真。
战王敛眸,手指还掐着苏寄雪的脸颊,但刚才还滚烫的小脸此时凉的冰手。
苏寄雪奄奄一息,眸光却故意挑衅地看向战王,是他非要喂她药的,所以被吐一身也是活该。
她幼年被那些人抓着实验时,不只是在血肉里埋管,更是不断地灌药观察反应,她不喝就被直接卸了下巴灌进去。
所以,苏寄雪后来不能喝药,一喝就吐。
也因此,她才研究了一手金针神技。
战王脸色难看的吓人,深眸中像有飓风呼啸而来,能把眼前的人齑成粉末。
苏寄雪不闪不避,狠狠瞪了回去。
“王爷,大小姐是真的过敏,这个是身体反应,真的没有办法!”桂小草虽然害怕战王的威势,但还是撑着胆子为苏寄雪辩解,她看着战王脸色还是十分难看,壮起胆子对外面喊道:“快来人,帮王爷更衣!”
刚才退下的金环等人闻声又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大气也不敢出,立刻帮战王脱下了那件脏污的外衫。
刚才苏寄雪结结实实全吐在战王身上,没有一丝漏在地上,半分都没有浪费。
这看着实在不像是无意。
战王松手,苏寄雪直接软倒在床上,整个人陷入黑暗,眼皮再也睁不开了。
“大小姐!大小姐!”桂小草慌了神,整个人扑到床前,手足无措地叫着,苏寄雪却一动不动。
原本对苏寄雪高热漠不关心,似乎只想她赶快病好做事的战王,此时却神色复杂。
“金环,叫邬老来为苏寄雪施针。”
*
五城兵马司官衙门口——
蓬头垢面的苏明月披着一件披风,被公主府的丫鬟们搀扶着,上了停在门口的长公主马车。
马车内的沈氏一见苏明月双眼乌青,脸颊红肿的样子眼圈立刻红了。
“什么味道?!”马车中的长公主却不由掩鼻,嫌弃地看着苏明月:“怎么弄成这样!”
才短短半天而已,苏明月就像是被泡进了泔水桶里全身都是馊味。
苏明月此时人有些呆滞,但看到长公主却回过神来,在马车内跪伏于地:“谢长公主搭救之恩。”
苏明月在五城兵马司狱的监牢里被教训的狠了,此刻出来如获新生。
苏墨的面子谁也没卖,不管是苏家还是沈家,连庄家出头都没用。当初所谓的欺侮兄嫂事件,明明苏墨早已定亲,心有所属,怎可能对沈氏做下那种事来。那晚的丫鬟、下人、还有他歇脚厢房疑点重重。
可就因为沈家的介入,还有老夫人一锤定音,最后定了苏墨的罪名。庄家更是以势逼人革了苏墨的功名,并且绝了他科举入仕之路。
如果不是苏墨另辟蹊径,现在只怕还是被苏家、庄家踩在脚下的一团烂泥。
可长公主亲自前往,苏墨却不能不卖这个面子,终究还是让长公主带走了苏明月。
不过他也不亏,那运缸回衙的一路上,足够让满京城传出这苏家二小姐被拘的议论。
这沈氏最疼的女儿,名声已经臭了。
“本公主也不是为你,苏明月,你说的能救承恩不会是诳本公主的吧?!”长公主一脸不耐地看着此时一身狼狈的苏明月,她现在哪还有什么高门贵女的样子,狼狈的就像是下九流的阶下囚一般。
“怎么可能,忠勇侯世子如今这样子我们苏家也要负责的,明月一定能把世子治好!”沈氏赶快接话说道,她还想着能继续两家的婚约。
“最好是这样!”长公主眸光阴狠地看向沈氏:“本公主这次就信了你的话,你求我救苏明月现在人已经救出来了!走吧,现在该去医治我儿了!”
“长公主殿下,容明月回去拾掇一番取过药方,一定会让世子恢复如初的!”苏明月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苏明月,你该知道要是你救不了承恩的后果。”长公主冷笑:“到时候你待的可不是五城兵马司,而是刑部的大牢了!”
苏明月一抖,身子深深伏了下去,如堕冰窟。
姬雪给那个书生把了下脉,抬眼看向白十五,有些欲言又止。
“请问苏小姐,这人真的是中毒?”杏林堂掌柜求知欲渴地眼神看向姬雪。
白十五有些奇怪姬雪刚才的眼神,门外的看客更是好奇。
“他中的是三日雪。”姬雪看向白十五,知道他肯定明白这味毒的含义。
“三日雪?”白十五的脸色有些难看。
“请问白大人这是何毒,以前似乎没听说过。”杏林堂掌柜有些纳闷白十五怎么会懂得比他还多。
“你能治么?”白十五没回答掌柜的问话,目光灼灼地看向姬雪。
姬雪点了点头,直接写了一张药方递给白十五:“这三天早晚服药,三日后我再给他换方。”
“你真的能治?”白十五攥紧了药方,双目一红:“那你为何以前不露医术?!你知不知道你早说能治能救多少……”
白十五话语一哽,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他整个人都被浓重的悲伤淹没。
“抱歉,寄雪尊师嘱不能暴露医术。”姬雪胸口也微微一沉,她说的抱歉,其实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三日雪是她研制的毒药。中此毒者无声无息,仿佛被大雪困住三日,最后会五脏衰竭生机断绝而死。
这药,用在了固安一战。
这个书生,或者说给书生下毒的人,一定和固安一战有所牵扯。
“是在下该说抱歉,对不起,失态了!”白十五深吸口气,想到苏寄雪在这件事何其无辜,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就算偶然学得神技,也是不会外露的。
姬雪淡淡一笑表示没事,心里却有些发紧。
固安一战,那是姬雪和战王他们敌对的证明。十二万人惨死的鸿沟,不是说笑就可以揭过的。连笑面虎白十五都这样失态,姬雪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那这个人我先带走了。”白十五当机立断:“麻烦掌柜帮我把人送到战王府,再按药方开了药。”
“白大人。”姬雪见白十五要走人,走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这人穿着确实像是穷书生,这时节来京城住在悦来客栈想必是来告状的,他能交代之前可以从这条线查。”
刚才她看过了,这人一身浆洗发白的青衫,明明深秋却还单薄的衣料,确实是个穷书生。
那些议论声说他住在悦来客栈,悦来客栈在东长街和北固街路口,与杏林堂分属东长街两端,住在那儿的人可图的就是经济实惠。还有,就是距离京兆尹的官衙较近。
姬雪相信自己的推断应该不会有错。
这一刻,白十五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东长街白十五选择牺牲苏寄雪,战王回府后让他自己领罚。他以为自己只是错在没料到苏寄雪能为了自救惹出来战王妃这档子麻烦,以及违背道德。
就算重来一次,白十五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主子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是与天争命。而姬雪若死,这世间再无解药,主子身上的毒恐怕真的要无法控制。他们在回程时,空无大师曾点拨:“凤命之人,涅槃在京,风云际会,遇难成祥。”
可偌大京城,从未听闻谁家小姐会有凤命。但此时,白十五却倏地意识到,这个人也许是苏寄雪。
高超的医术、精准的判断、做事的孤勇,苏寄雪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能救主子的贵人。
以后,牺牲谁都不能再牺牲她!
白十五带着那个半死不活的穷书生走后,刚才帮姬雪打下手的医女终于找到机会插嘴问道,“苏小姐,请问您用的可是夺命针?”治疗墨兰时,姬雪神乎其技的施针手法让医女惊为天人。
姬雪眨了眨眼,毫不心虚地点了点头。
“苏小姐可真有福气!”医女满脸羡慕,金针夺命是天医榜榜一独手鬼医拿手秘技。鬼医一手金针可与阎罗夺命,所以针法叫做夺命针。苏小姐能成为鬼医的徒弟,可真让人羡慕。
“苏小姐是鬼医的弟子?”杏林堂掌柜瞪大眼睛。
“真的假的?苏大小姐的师父是鬼医!”
“天呐,那个不医不死之人的独手鬼医?”
“怪不得苏大小姐能救活忠勇侯世子!”
门外一片哗然。
本来大家对苏大小姐的医术还是将信将疑,但当知道她师父是谁时,苏寄雪的医术顿时变得具象化起来。
天医榜榜一的师父,那是什么人物啊!
鬼医亦正亦邪,脾气极大。据说南庆只手遮天的摄政王曾经想找鬼医治病,都被戏耍一通铩羽而归。
“也未必是福气。”姬雪眸光闪动:“为救世子寄雪已经违背师嘱,到时候还不知道会不会被责罚。”
这些丑话可要说在前面,毕竟,苏寄雪也不知道自己师父是谁。
万一鬼医找上门来呢。
“不过,师父想必也没那么生气,毕竟忠勇侯世子恩将仇报,所以那毒又给还回去了。”姬雪看着眼前看热闹的不少,准备趁机再宣扬一下今天的事情。
医女表情一呆,这救完人反悔了还能再把人毒回?
“可不管苏相还是苏夫人,不都说世子是苏二小姐救的?”杏林堂掌柜终究是收了沈氏的好处,不动声色地开口说道。
“那就当是我那个妹妹救的好了,让她去再救一次好了,他们之间感情还能加深一下。”姬雪不以为意地说道。
她才不去自证是自己救人,苏明月想当救命恩人就去当,也看她有没有那个金刚钻。
“那苏大小姐难道就能随便把人毒了?”有看病的客人与忠勇侯府有旧,忍不住开口讥讽道:“苏大小姐这因爱生恨也太吓人了!”
“因爱生恨?”姬雪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就陆景他也配?!我又不像他那么瞎!”她眸光睥睨地看着说话的人:“本小姐要嫁要爱一定会是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怎么看的上他!”
“苏大小姐还真狂!”对方冷笑:“不是你缠着忠勇侯世子的时候了?!”
“呵,看来你还真落伍。东长街的事你还不知道吧,本小姐今天当着忠勇侯摔了忠勇侯世子三年前送我的龙龟祥纹佩!”姬雪看着杏林堂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准备一次性讲个明白。
“至于你们之前听说的追着忠勇侯世子不放,那只是讨要救人的医药费。可惜世子想赖账,死咬救人的不是本小姐,还怕事情败露对本小姐痛下杀手,今天公主府在场的宾客可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别再让我听到你说的那些话,不然我听一次打一次!”
姬雪很不客气地说道。
骗人,姬雪是专业的,只要说的话里七分真,那三分假便也为真。
她要今天之后,再不会有人说苏寄雪对忠勇侯世子穷追不舍。
就算追,那也是在追债。
“桂明月?”姬雪眼眸一睁,有点精神了。
“相府上二小姐之前是我家二姐。”桂小草点点头:“她脾气不小,心眼不大。青团姐回去要是秉明去向,肯定要吃挂落的。”
听青团姐讲府内大小姐、二小姐之间矛盾很大,要是桂明月知道青团姐要去跟着大小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你别回去了,赶明儿我去找便宜爹做主。”姬雪发现碍于苏寄雪身份,借力打力这招她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以前她可是有事自己真上。
现在是能别人上别人先上,先渣爹,后战王,最后才是自己。
“可青团于二小姐处读书、识字、习琴、学艺,不管怎样二小姐对青团都有再造之恩,青团也要全了主仆之义。”青团一脸认真地说道。
“你就是桂明月身边那个帮她琴棋书画作弊的丫头?”桂小草看着青团,抓住了她的手:“要小心,我二姐她,并非善类。”
小草眼里都是担心,但终究是交浅言深,旁的也不能再多说了。
姬雪眨眨眼,感觉刚才对话信息量有点巨大。
青团是苏明月身边帮她作弊的丫头?
苏明月那个京城第一才女是踩着苏寄雪上位,之前苏寄雪以为苏明月本身多少自身才学也过硬,可原来却是有丫鬟作弊所得。
怪不得在苏寄雪印象里一直都对青团没什么印象,这肯定是苏明月故意安排,二等丫头不显山露水,平时跟着也不像贴身的一等丫鬟那么显眼。
原来青团才是苏明月身边的大杀器。
而听桂小草所说,苏明月在认回苏家之前,原来是在桂家。
所以,姬雪之前的猜测八成是真的。
沈氏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苏寄雪是假千金,这些年来故意宣扬的宠女之名,绝对不安好心。
桂嬷嬷是沈氏最信重的嬷嬷,恐怕就有苏明月养在桂家的缘故。但在公主府桂嬷嬷与苏明月之间感情之深,恐怕远超沈氏。
区区东楚,这小小苏家后宅竟有这么多暗流涌动。
有点意思。
姬雪半眯半睐,困意再度袭来。不知是今晚两次离魂,还是动用太多能力,她身体格外疲累。
“大小姐快回去睡吧,青团这就走了。”青团看着她这幅样子有点心疼,先行告退了。
姬雪带着桂小草回了漱芳院,此时值夜的丫鬟已经醒来,正着急小姐不见人影。
姬雪把桂小草交给值夜丫鬟,叮嘱等她醒来再安排小草,直接倒在了床上。
可才闭眼,眼前就一亮。
姬雪直接来到了灯火通明的陌生房间,她这是又离魂了。
房间内酒香四溢。
只见地上横七竖八躺倒了许多酒壶,而战王和衣躺在地榻上,墨发披散,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壶,就这样沉沉睡着了。
俊美的睡颜透着沉沉郁气,微蹙的眉宇透着阴沉冷酷,即使睡梦中,也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不好惹。
姿容诱人。
可姬雪现在却只想骂人,她现在困得要死。就算是魂体,都有种严重透支的困意。
真的好困。
“君无罪!你给老娘听好了,你可要对苏寄雪好点儿!她是你大爹!”
姬雪在战王耳边恶狠狠说道。
说完,她直接在战王旁边一倒,也跟着沉沉睡去。
良久——
耳边似乎有人在召唤。
“小姐,大小姐,快醒醒!”
姬雪困倦张眸,被人叫醒。还让不让人活了,她还没睡多久呢。
此时,姬雪仍在战王寝室。可眼前地榻空无一人,连昨晚摊了一地的酒壶也消失不见。
“王爷,您就别为难杂家了,皇上还等着杂家回信呢。”
太监特有的尖细男音倏地入耳。
听上去是在内室。
有瓜?
姬雪飘进内室,室内药味弥漫。只见战王倚在床头,脸色比昨天更加苍白,只有薄唇殷红如血。
白色薄衫罩在身上,更显得身形瘦削羸弱,他神情淡淡,却带着莫名的慑人威压:“恐怕是你在为难本王吧。”
战王说着狭长的冰眸微抬,锋芒凛冽,“你这是嫌本王死的不够快?”
传旨太监膝盖不由一软:“王爷误会了,皇上也是担心王爷身体,才会召王爷入宫。”
“是么?”战王薄唇冷勾。
传旨太监却更慌,传闻战王越笑,死的越早。他急急开口解释:“皇上听说王爷归来简直喜出望外,可昨天皇上那边得到消息也晚了,今日一下早朝就叫奴才来请王爷入宫了。”
“本王不信。”战王似笑非笑,话语却寒意沁人:“来人,把这狗奴才拖下去喂狗。”
“战王饶命啊,奴才是来传达皇上口谕,杀不得杀不得啊!”传旨太监吓得一身冷汗。
“好叫公公知道,我们王爷与圣上感情深笃。如今王爷为东楚立下不世之功,现在病的不能起身,皇上一定不会让我们王爷硬拖着病体入宫的。”墨初一面无表情说道:“一定是你这狗奴才离间皇上与王爷关系。”
“奴才不敢,确实是皇上口谕,皇上口谕啊!”传旨太监嘶声裂肺喊着,被人直接拖走。
尖细的号叫让姬雪困意彻底消失。
战王这是要硬扛圣旨?
不对,是口谕。
东楚要内乱了?
“主子,下一步要如何?”墨初一开口问道。
此时有下人开窗的开窗,拿走药罐的拿药罐,屋内的药味顿时淡了。
“让人给苏寄雪送点东西,皇上应该知道本王的意思。”战王拿帕子擦下脸上敷的白色肤粉,狭眸冷芒一闪。
“给苏大小姐送东西。”墨初一猜测战王此举的含义:“是让皇上把注意力转到苏大小姐身上?”
“敢自称未来战王妃,也让本王看看她的能耐。”战王淡漠开口“本王的便宜没那么好占。”
提到苏寄雪,战王话音冷酷而凉薄。
和昨晚一遍遍叫姬雪时判若两人。
姬雪一呆。
谁懂啊,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大小姐!大小姐!”
呼唤姬雪的声音断断续续飘入耳中。
“大小姐!大小姐您快醒醒啊!二小姐正在发落青团姐!您快醒醒,救救青团姐吧!”
“大小姐救命啊!!!”
二十多人跪求原谅。
姬雪却无动于衷:“带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们这群人早前甚至还奚落过苏寄雪不知天高地厚,癞蛤蟆竟然想吃天鹅肉。
逢高踩低,必有灾殃。
刘管家不敢吭声,赶快挥手让下人们把这群弃子带走发卖。
整个院子顿时清净了。
依然跪在地上那四个人瑟瑟发抖。
“大小姐,白桃知错了,白桃对不起墨兰妹妹,求大小姐开恩啊,就原谅白桃吧!”苏明月身边的大丫鬟白桃终究还是不死心,跪着膝行来到墨兰面前,接连地磕头求饶。
“墨兰妹妹,原谅姐姐吧!”
白桃每一个头都磕的实实在在,很快额头就见了血。
她知道求大小姐没用,求墨兰才有一线生机。
墨兰咬唇看向姬雪,姬雪眸子微眯,并不开口帮她拿主意。
姬雪也想看看,墨兰这个丫鬟到底会怎样做。
“对不起!对不起!墨兰妹妹,姐姐对不起你,你原谅姐姐吧!”青兰也反应过来,连连给墨兰磕头赔罪。
秋菊紧跟其后。
张嬷嬷最后一咬牙,也加入进来。
这四个人求饶的场面,竟比刚才那些人更壮观,咚咚的磕头声不断响起。
“寄雪,你看看这几个人真的诚心悔改了,就原谅她们吧。”沈氏不想看女儿丫鬟婆子被这样作践,再度开口劝说。
“原不原谅要当事人说。”姬雪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她斜睨墨兰:“墨兰,你来定。”
“你只要问问自己,你受到伤害之后想不想原谅。毫无顾忌去伤害你的人,要不要自食其果。”
“不管选什么,本小姐都会为你做主。”
“就算是夫人、老爷,也会站在你这边。”姬雪说着,眸光扫过沈氏、苏俭,先把高帽子给他们戴上。
沈氏心里恨极,什么做主,她才不想给一个下等丫鬟做主。但面上却还是温婉雍容地笑着点点头。
苏俭也“嗯”了一声。
墨兰有些惶恐地看着姬雪,姬雪走到她身边:“别怕,我在。”
“墨兰妹妹,你人美心善,一定会原谅姐姐的对吧,姐姐真的知道错了。”白桃觉得机会来了,赶快诱导着说道。
“是啊墨兰妹妹,你这次原谅了姐姐们,姐姐们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青兰跟着添话。
墨兰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却打了个冷战,猛地摇了摇头:“不,小姐,我不想原谅她们!”
空气一滞。
“拖下去!”墨兰说完,姬雪冷冷吩咐。
“打多少板子?”刘管家示意下人动手,惴惴问道。
“不管多少,打到就剩半口气为止,多留半口气都不行。”姬雪不留情面地说道:“墨兰被救活之前什么样,她们四个就得什么样。”
少一分都不行。
很快,院子里就响起噼噼啪啪打板子的声音。
最后姬雪验完伤,这才和墨兰告辞离开。
“老爷,你看她现在像什么话,这要是传出去还怎么嫁人。”沈氏跺脚,看着地上四个血人气的肝疼。
到最后竟是一个都没保下。
“母亲,下次等寄雪走远了再说,我听得见。”姬雪遥遥回头,上翘的眼尾透着不羁与嘲弄:“后宅由母亲管着,怎么会传出什么风声。”
“母亲放心,战王就喜欢女儿这样的。”
说完,姬雪福了福身扬长而去。
战王有多好用,谁用谁知道。
等到姬雪和墨兰回到漱芳院的时候,墨兰赶快开口解释:“小姐,墨兰不是故意不原谅她们的,只是青兰姐姐她们之前就欺负死过一个洒扫的小丫头,那是墨兰亲眼所见,墨兰害怕。”
那个时候,小丫头被青兰她们联手霸凌,连衣裙都被扒了。
那时候小丫头哭着求她们都没用,甚至找了二小姐告状,但白桃、青兰有一群姐妹作证,二小姐根本不信。
最后那个小丫头跳了井。
“不用解释。”姬雪摸了摸墨兰的头,微微一笑:“你今天做的很好,不想原谅就不原谅。”
“墨兰你记住,你身后有本小姐撑腰,想做什么就去做。”
“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
“小姐真好。”墨兰心口发涨,以后小姐就是她的天:“墨兰一定会好好保护小姐的!”
墨兰苍白的小脸透着郑重与认真。
“好,本小姐就等着墨兰保护。”姬雪戏谑说道,却没想到这句话会一语成谶。
刘管家怕漱芳院没人可用,先拨了几个小丫头过来伺候姬雪。
姬雪留下两人照顾墨兰,回到了小姐卧房。
这是苏寄雪的房间,处处透着少女的玲珑与巧思。就连床幔都是粉白两层,白色纱幔与淡粉织锦叠合,还坠着琳琅满目的流苏,华丽粉嫩。
这是姬雪从不曾用过的色彩。
姬雪原本的住处依山傍水,独占南庆上京最好的风水与风景,在湖心搭了小筑,入目一片湖光山色。
是那人耗时一年为她修建的宅子,处处透着用心。
御史曾为此弹劾不休。
却一个个被套了麻袋纷纷告病。
他们,也曾有过好时光。
那又怎样呢?
暗无天日的秘牢里,姬雪的手指、四肢、脊柱被一寸寸敲碎砸烂;
全身血液被一点点放干;铸满咒文的镇魂钉被铁锤一枚枚砸入骨髓;
到最后烈马分尸……
体无完肤。
真疼啊。
伤害你的人,在选择伤害的时候,没有情非得已,就是故意。所以绝不原谅,不然,你遭受的所有伤害都是活该。
她所经受的一切,迟早会还回去!
颈下的软枕被檀香薰过,有些助眠,姬雪竟一下子进入了梦乡。
应该是梦乡吧,姬雪恍惚间竟置身于一个大殿。
说是大殿,却空空如也,漆黑中只听到轻柔的流水声。
阎王殿?
这是终于要拘走她这个复生的漏网之鱼了?
不像。
往前走烛光摇曳,雾气弥散,竟是一个温泉池子。温泉中心雾气最为浓郁,还在翻滚涌动,像是有什么法宝。
她的梦里她最大。
姬雪一闪念直接闪现浓雾中心,撞在了身无寸缕的男人身上。
要命。
什么法宝,竟然是战王!
京郊,身披重甲的骑兵正肃然前行。
骑兵严阵以待,前锋执盾、左翼持刀、右翼长枪、尾翼执弓,全军戒备。
被拱卫在中央的是一辆没有标记的黑色马车。
此时,姬雪的声音同步在马车内响起。
接着是惊异的男声:“大黑,苏寄雪这是疯了,要一个人挑翻全场啊!就算是我在这种情况下都不敢这么嚣张!”
听声音竟是公主府镜湖远处看热闹的白衣男子。
“主子,苏寄雪情况不对,要不要现在就拿下她?”黑衣男子没理白衣男子,声音严肃地询问。
马车内,所有声音都来自小几上的一枚铃铛——响耳铃。秘宝成双,可异地传音。
公主府那端的声音一览无余。
马车内无人回应。
小几旁,斜倚在一旁的男子闭着眼眸,整个人仿佛长白山终年不化的冰雪雕铸,完美、苍白、没有一丝温度。
即使披着红如烈焰的火狐大氅,似乎都不能将他温暖分毫。
修长的手指犹如冷玉,搭在小几之上,轻轻敲击着几面。
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主子,大黑说的有道理。长公主什么身份什么脾气,她在皇上面前都能无理搅三分,但苏寄雪竟敢这样毫不顾忌的脚踩陆景。而且现在苏夫人来了她还这么嚣张,很像是狗急跳墙!我看逼急了她真敢手撕苏明月!”
“是啊,主子,苏二小姐不容有任何闪失,这可关系到主子的安危!”
没听到指示,身在公主府的白衣男子和黑衣男子再度开口。
没人比他们更能直面苏寄雪的异状。
迟恐生变。
轻敲木几的手指停止了动作,马车内的男子终于开口:“的确,不容有失。”
他的话音清冷尊贵,透着一股恹恹的病气。
惜字如金。
接着,男子冷冽的狭眸缓缓睁开,一股骇人的气息散发开来,像是原本休憩的猛兽准备开始掠食。
“全员提速,去公主府!”
与此同时——
公主府内,姬雪的话引起轩然大波。
什么?!
苏寄雪说什么?!
要是他们错了,他们要跪下道歉?!
“苏寄雪你疯了,还想让人跪下给你道歉?!”陆景气炸了:“你真是死到临头还嘴硬!”
“苏夫人,您就看着苏寄雪这样嚣张嘛?!”
“这要是在我们家可早就家法收拾了!”
“苏寄雪也太过分了!”
围观众人七嘴八舌地跟踩。
“怎么?”姬雪下巴微扬,那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秾艳旖旎,斜睨众人时眸光却像是带着勾刺,透着说不出的冷媚睥睨:“你们是不是敢错,不敢认?”
苏寄雪错了就要跪地认错,他们错了就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凭什么!
“苏寄雪!”沈氏没想到此时此刻这个一向听她话的大女儿竟还敢挑衅众人,她忍不住走上前抬手就要给苏寄雪一巴掌。
打她!
狠狠打她!
所有人念头一致。
苏明月抬眼,心底冷笑,这次苏寄雪总不能还手了吧。
可这一巴掌却没有落下。
姬雪轻松抓住了沈氏的手腕,脚下用力狠狠踩着想趁机起身的陆景,直直看向彻底翻脸的“娘亲”:“母亲,之前面对流言蜚语,您曾说不管寄雪做什么都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您会相信寄雪,说寄雪一直都是您心中的乖女儿。”
“您还说,不管遇到任何事,您会永远站在寄雪这一边。”
“正是因为您的话,寄雪不管面对什么从未怕过。”
沈氏的那些话曾是苏寄雪在黑暗世界的光,更是苏寄雪一直对沈氏未曾怀疑的原因。
永远的温柔解意、信任满满、力挺撑腰。
犹如完美慈母。
“都说天下没有不疼爱子女的父母,孩子受了委屈可以找父母撑腰的,母亲对寄雪更是尤为疼爱。”姬雪抓着沈氏的手越收越紧,本来波光潋滟的眸子此时像极了古井幽潭、深不见底:“那现在女儿被针对,您是要站在他们那边一起给女儿泼脏水?”
“还是——”
“您会帮女儿讨回公道?”
这慈母的面具,姬雪今天就撕开给所有人看看。
沈氏感觉自己手腕像被水鬼攥着,冰冷胀痛。而苏寄雪不管是眼神还是语气都让人有些发毛,她当机立断现在就要压制住苏寄雪:“公道?!苏寄雪你敢说你没推你妹妹落水?!”
“我没有。”姬雪回答的理直气壮、斩钉截铁:“苏明月是自己跳下去的。”
“可是您信么?”
“您是信我,还是信她?”
姬雪一句又一句的问话,把选择权和压力给到了沈氏。
湖边再度安静下来,所有目光在苏寄雪、苏明月和苏夫人三个人身上来回游移着,都在等待着最终答案。
真相,到底如何?
苏明月紧张地揪起帕子,心想自己有没有什么纰漏落下。
沈氏死死盯着苏寄雪,这死丫头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但沈氏绝对不会给她机会翻盘:“好,娘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寄雪,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你没害明月落水,那你可有证据证明?”
姬雪垂眸,缓缓摇头:“没有。”
“没有?!”沈氏心底冷笑脸上却还紧紧绷着,满眼失望与受伤:“寄雪,你不能总是这样辜负母亲对你的信任。”
姬雪抬眼,看样子准备说话。
沈氏抢在她前面率先开口:“寄雪,就算你撒谎也带点脑子。镜湖可是有名的寒潭,明月体弱怎么可能在这种天气自己跳湖?!何况她根本不会水,她有必要这样做吗?!”
“你这是欺负明月敬你是姐姐不愿意争辩,一直以来都是你嫉妒明月,明月有必要拿她的命来陷害你?!”
“这次要不是太医救治及时你就害死你妹妹了!”
“是娘对你宠溺太过,才会让你以为做错事不用付出代价,以至于越来越有恃无恐戕害亲妹。”
“桂嬷嬷,去找人送大小姐回家,这次是一定要动家法了!”
沈氏语速一句比一句更快,迅速帮苏明月洗白给苏寄雪定罪。
说完她给桂嬷嬷使眼色赶快让苏寄雪离场。
不能再把这个祸害留下。
而且,经过此事,以后不管沈氏再怎么对苏寄雪都算师出有名。
“别急呀。”姬雪微微勾唇,不疾不徐地开口:“虽然我说不能证明自己无辜,可没说不能证明妹妹故意栽赃陷害啊。”
众人一愣。
她什么意思?
苏明月心头一紧。
姬雪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氏:“请母亲看出好戏。”
话音未落。
大家只来得及看到红裙一闪,姬雪已经来到苏明月面前。
她利落出手。
只见苏明月被高高抛起,尖叫着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砸入湖心。
噗通。
水花四溅。
苏二小姐轰然落水。
“明月!”
终于解放的陆景和刚反应过来的沈氏同时惊呼。
姬雪拿出帕子擦了擦刚才去抓苏明月的那只手,擦完优雅地一丢帕子,笑的像个恶魔。
“你们看,我要推她的话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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