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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烂神医养崽忙,王爷又双叒来碰瓷!唐竹筠晋王

采薇采薇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你到底想干什么?”凛凛问,“家里已经没什么银子了,你讨好我也没用!”唐竹筠:“......”行吧,前身造孽她继续倒霉。她给凛凛上了药,然后笑眯眯地逗他:“其实我说喊你爹是骗你的,你爹去接我爹去了,嘻嘻嘻。”这个小孩子,太一板一眼了,希望他能轻松一些。凛凛:“......”他正想撵唐竹筠出去,就听她开口道:“我知道,咱们家没钱,你在王府家学里,肯定没有少因为这个受委屈。”谁说孩子的世界就纯真无暇了?那些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从小浸在富贵之中,谁知道人间疾苦?他们家境都好,吃穿用度,谁都比凛凛要好得多;偏偏凛凛读书又最好,他们嫉妒,所以肯定遭人排挤。“其实我觉得你不适合去那里读书。”唐竹筠道,“只是这件事情,我不能贸然开口。你给我些时...

主角:唐竹筠晋王   更新:2025-04-12 20: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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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唐竹筠晋王的其他类型小说《摆烂神医养崽忙,王爷又双叒来碰瓷!唐竹筠晋王》,由网络作家“采薇采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到底想干什么?”凛凛问,“家里已经没什么银子了,你讨好我也没用!”唐竹筠:“......”行吧,前身造孽她继续倒霉。她给凛凛上了药,然后笑眯眯地逗他:“其实我说喊你爹是骗你的,你爹去接我爹去了,嘻嘻嘻。”这个小孩子,太一板一眼了,希望他能轻松一些。凛凛:“......”他正想撵唐竹筠出去,就听她开口道:“我知道,咱们家没钱,你在王府家学里,肯定没有少因为这个受委屈。”谁说孩子的世界就纯真无暇了?那些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从小浸在富贵之中,谁知道人间疾苦?他们家境都好,吃穿用度,谁都比凛凛要好得多;偏偏凛凛读书又最好,他们嫉妒,所以肯定遭人排挤。“其实我觉得你不适合去那里读书。”唐竹筠道,“只是这件事情,我不能贸然开口。你给我些时...

《摆烂神医养崽忙,王爷又双叒来碰瓷!唐竹筠晋王》精彩片段

“你到底想干什么?”

凛凛问,“家里已经没什么银子了,你讨好我也没用!”

唐竹筠:“......”行吧,前身造孽她继续倒霉。

她给凛凛上了药,然后笑眯眯地逗他:“其实我说喊你爹是骗你的,你爹去接我爹去了,嘻嘻嘻。”

这个小孩子,太一板一眼了,希望他能轻松一些。

凛凛:“......”他正想撵唐竹筠出去,就听她开口道:“我知道,咱们家没钱,你在王府家学里,肯定没有少因为这个受委屈。”

谁说孩子的世界就纯真无暇了?

那些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从小浸在富贵之中,谁知道人间疾苦?

他们家境都好,吃穿用度,谁都比凛凛要好得多;偏偏凛凛读书又最好,他们嫉妒,所以肯定遭人排挤。

“其实我觉得你不适合去那里读书。”

唐竹筠道,“只是这件事情,我不能贸然开口。

你给我些时间,我想想怎么和你祖父还有你爹说,也得让你有事情做......”虽然她没有做过母亲,但是她觉得,孩子身心健康成长才是最重要的。

眼下被霸凌,这是十分严重的事情。

见凛凛垂眸不语,唐竹筠便知道他是真的不想去了。

否则以他对自己的厌恶,肯定会拒绝自己。

他现在默认,说明他面对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这样,”唐竹筠道,“我明日就说你生病了,先在家里歇几日,然后我们俩一起商量对策,好不好?”

凛凛犹豫半晌:“好。”

他明日确实不想去,因为明日会教习马术。

其他人家里都有马,所以都会骑,只有他,完全不会,每次都是表现很不好的,这让一向要强的他难以接受。

“你别告诉我爹和我祖父,我不想他们还要为我操心。”

凛凛带着几分请求,随即又觉得自己这般有和解的嫌疑,恶狠狠地继续道,“他们为你已经操碎了心!”

“我知道,以后不会了。”

唐竹筠摸摸他的头,“快写大字,把草莓吃了,我出去看看肉炖熟了没有。”

凛凛透过晃动的草珠帘子看着她影影绰绰的身形,眉头蹙起,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她,到底要做什么?

唐柏心接了唐明藩一起回来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

唐竹筠端上温热的饭菜,张罗着吃饭。

为了照顾凛凛受伤的小情绪,她还特意把原本准备明日再做的红烧肉做了一小半端上来。

吃饭的时候,凛凛一直看唐竹筠,可是后者就是不开口。

凛凛闷闷不乐,化悲愤为食量,吃了两张饼和半碗红烧肉,凉菜也吃了不少。

明明答应了他帮他告假,现在又装傻,他再也不相信这个女人了!

唐明藩对凉菜赞不绝口。

唐柏心忽然道:“爹,晋王的事情,还是和阿筠说一声吧。”

唐明藩有些惊讶地看向儿子。

唐柏心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眼中情绪,淡淡道:“阿筠现在懂事了,还是告诉她,免得她以后知道了又多想。”

“爹,什么事啊!”

唐竹筠好奇地问。

唐明藩面上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后才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和你没什么关系,就是今日上朝的时候,皇上说,以后让晋王来大理寺。”

他没说的是,晋王下午就来了,刚才他们父子是和晋王告别后才回的家。

唐竹筠:“啊?

皇上,皇上他知道昨天赏花宴的事情吗?”

瞎安排啥啊,破皇帝!

这如果是前身,还不得天天去大理寺衙门堵着闹笑话?

唐明藩更尴尬了,求救地看向儿子。

唐柏心道:“有人今日弹劾爹,说他对你管束不严,说的就是昨日那件事情。”

唐竹筠:“......”哪个长舌夫这么讨厌!

“但是皇上英明,并没有怪罪,反而夸赞了爹,说干脆让晋王跟着爹历练历练。”

卧槽了,那个腹黑的男人他来了!

明明想和自己扯上关系,还躺在那里装蒜等着自己去睡他,呸!

“那啥,我之前的猜测,你告诉爹了吗?”

唐竹筠道。

“爹也知道了。”

唐柏心道,“你和晋王以后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不必紧张。”

“我不紧张,我就是讨厌他。”

唐竹筠嘟囔道,“算了算了,吃饭时候不提这些糟心的人。

以后就是遇到我也躲着走就是。”

见她只有嫌弃,没有任何痴缠的意思,父子俩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唐明藩还笑道:“昨日那个菜也好吃,阿筠以后也做吧。”

“太辣了,不能总吃,怕上火。

爹,大哥,你们觉得这凉菜好不好吃?

我觉得我这方子,都能拿出去换钱了呢!”

“好吃好吃!”

唐明藩十分捧场,又看了一眼儿子,发现后者竟然笑了,他顿时十分高兴。

儿子和女儿终于相处融洽,一家人热热闹闹围坐着吃饭,他再满意不过。

凛凛向来话不多,所以他没发现异常。

“凛凛帮我收拾碗筷!”

吃过饭,唐竹筠喊道。

晚上要烧水沐浴,还得给三个男人洗衣裳熨烫准备明日穿,所以何婆子和秀儿都很忙。

进了厨房,唐竹筠捏捏凛凛的鼻子:“小样,生气了?”

凛凛傲娇地别过头去:“言而无信,我讨厌你!”

“傻子,我现在说你病了,你爹不得出去找大夫,那不就露馅了?

咱们等明日,临出门了你再生病,你爹着急出去,就会把你留下的。”

凛凛面色这才缓和了些,低头道:“我想好了,以后还得去,否则祖父和爹会担心。

但是明日我不想去,就明日一天。”

看着他明明不想去,却还勉强自己的样子,唐竹筠觉得他懂事得让人心疼。

“行,回头再看,明日我带你出门玩。”

其实唐竹筠觉得,父兄都是很好的人,可是他们的教育不一定是好的,比如给凛凛选择别人家学之后,可能更多关注凛凛读书情况,对于其他就没有关注了。

这也不怪他们,两个大男人,各自都很忙,能照顾孩子到这个份上,已经难能可贵。

最该批判的,还是前身。

她来还债,一定让凛凛开开心心,健康成长。


看着唐明藩身上带着补丁的官服,再看他额头上映着太阳的汗水,唐竹筠心里感动不已,对前身又唾弃了一万遍。

家里三个男人把她保护得这么好,她却烂泥扶不上墙。

“唐大人,”阮安若急了,“她带危险的东西进来,意欲何为?”

唐竹筠上前对着唐明藩行礼,然后扶着他胳膊道:“爹,这件事情我自己来处理。”

唐明藩跑得气喘吁吁,显然是听说发生了大事,直接从隔壁衙门赶过来的。

唐明藩有些怔愣——今日的女儿,似乎不太一样了?

唐竹筠歪头看着阮安若:“来,说说,我带了什么危险的东西进来?”

阮安若道:“迷药,你荷包里是迷药!

你说要暗算王爷,你还说,王爷也没什么高攀不起的,他不还有个女儿吗?

又不是头婚......”唐竹筠前身确实这么想的。

虽然她有个私生子,但是晋王那个女儿还不知道是谁生的呢!

他们两个这般不正般配吗?

晋王的脸色发黑,像一台巨大的冷气机一样,突突往外放着冷气。

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唐竹筠已经被他碎尸万段了。

唐竹筠做出讶然的样子:“你这是戏文看多了还是犯了癔症?

我什么家境,敢去暗算晋王?

唐府统共养了一个丫鬟一个看门的婆子,晋王爷身边伺候的十几个几十个,我凭什么去暗算他?”

“你从前又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你从前还尿床呢!”

唐竹筠冷笑。

竟然当众说这样粗俗的话,阮心若气得脸色涨红:“你就是心虚。”

“我心虚?

我是怕你下不来台。”

唐竹筠把腰间荷包取下来,伸手进去捻出来一点儿细细的粉末,众目睽睽之下放到嘴里吸吮了下,“糖粉,要不要尝尝?”

“不可能!”

“够了!”

大长公主怒道,“堂堂官家千金,闹成这样,都不要体面了吗?

来人,把她们两个给我撵出去,以后再不许进公主府!”

“公主,您听我解释......”阮安若慌了,她还想抱住大长公主的金大腿呢!

这是皇上敬重的亲姐姐啊。

唐竹筠却巴不得立刻就走,招呼家里三个男人:“爹,哥哥,凛凛,咱们回家。”

唐柏心瞪了她一眼——公主和晋王都没走,他们往哪里走!

唐竹筠却觉得莫名其妙,想想以为唐柏心还在生她的气,就没敢吭声。

晋王深深地看了一眼唐竹筠,然后和大长公主一起离开。

唐明藩开口道:“先回家,有事回家再说。”

唐竹筠垂着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跟着三个男人回了家。

唐府是破败的二进院子,十分简陋,唐明藩住正屋,唐竹筠住抱厦,唐柏心带着凛凛住东厢房,看门的何婆子和女儿秀儿一起住在西厢房。

何婆子母女孤苦无依,某次官司之后无家可归,被唐明藩捡了回来。

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是母女两个都勤快忠实,把府里打理得很干净。

这个家,除了唐竹筠,从上到下都很靠谱,就是家徒四壁。

唐明藩回到家像老了十几岁,腰背不再挺直,靠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唐竹筠隐约感觉,便宜爹心肺功能不太好。

唐柏心则道:“把那脏药交出来!”

秀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爷,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唐明藩则道:“你先去请个大夫给姑娘看看,诊金,诊金你先赊着!”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愤怒更有担忧。

“哎,秀儿你起来。”

唐竹筠叹了口气,除了收拾烂摊子,她能怎么办?

她慢慢跪下:“从前的事情都是我不懂事,让爹和哥哥操心了,以后再不会了。

秀儿买到的是假药,被人用糖粉糊弄了,所以我没事。”

只白瞎了五两银子,还是她在外面借的印子钱。

唐竹筠觉得前身简直十恶不赦。

唐明藩一年三百两银子俸禄,唐柏心五十两,还有些柴火补助之类的,林林总总也有四百多两。

唐明藩现在给家里二百两,剩下二百多两,原本也够过得不错,可是都被唐竹筠挥霍了。

借放印子的钱,她不是第一次,因为唐柏心管制她,不给她那么多银子。

为她填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总之真是很欠揍。

唐竹筠粗算算,现在外面还得欠着一百多两银子,这还是没暴露出来的,现在都成了她的黑锅。

苍天啊大地啊,她这是做了什么孽,要穿越来给人背锅。

京城谁不知道唐家有个花痴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你啊你!”

唐明藩气得手都在发抖,“柏心,拿家法来!”

“爹,我娘,您想想我娘,饶了我这次吧!”

虽然唐竹筠不屑于前身每次闯了祸就搬出来死去的娘,让娘死了都不得清净,但是挨打当前,她还是怂了。

唐明藩果然不说话了,想起亡妻,看着女儿和亡妻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老泪纵横。

唐柏心冷笑,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也不相信唐竹筠会痛改前非,狗改不了吃屎!

他牵着凛凛的手——小正太从回来之后一直面无表情,正眼都没给唐竹筠一个,“走,爹带你回屋读书。”

一大一小两张养眼的脸,从唐竹筠面前冷漠地走过。

“起来吧。”

唐明藩受到了极大打击,有气无力地道,“什么时候我闭上眼睛去找你娘,什么时候就不用为你操心了。

下去吧,我要回衙门。”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险些摔倒。

唐竹筠起来扶住他,“爹,您慢点。

您先缓缓,等,等吃过饭再去衙门吧。”

她趁机摸了摸唐明藩的脉,有些想哭。

唐明藩堂堂二品大员,脉象虚而无力,双手冰凉,心虚气短,分明是营养不好导致气血化生不足。

他今年不过四十出头,却已经满头白发。

这明明是一个可以万世垂明的能臣干吏,却被一个不成器的女儿连累至此。

“如竹箭之有筠,如松柏之有心”,坚贞高洁,她和兄长的名字,正是唐明藩的自我要求,凛凛的名字则寓意着凛凛而生,这是一颗多么高贵骄傲的心。

而自己这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彻底毁掉了他的英明,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唐明藩倒在椅子上,目光悲伤而绝望。


唐明藩哈哈笑道:“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我从来都不知道,阿筠还有这样的好手艺。

我就说,阿筠是个好孩子......你快尝尝!”

说话间,他给唐柏心夹了一块放到碗里。

唐柏心没动。

唐竹筠道:“那大哥尝尝猪血。”

食髓知味,她就不信,尝了她的菜,唐柏心能真的不吃。

唐柏心看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蓦地心软,勉为其难地尝了一块猪血。

然后他眼睛也亮了,不过这亮光转瞬即逝。

唐竹筠却捕捉到并且心满意足——她就不信,有人不拜倒在她的厨艺下,哼!

就算这个傲娇的哥哥也不例外。

便宜儿子倒是聪明,现在不吭声了,低头喝着他的肉粥,只是看表情看不出喜欢不喜欢。

没想到,家里最不动声色的,竟然是他。

她想要拉拢凛凛,任重而道远啊!

“你也尝尝。”

唐柏心给凛凛夹了块猪血。

“太辣了。”

唐竹筠连忙阻止。

凛凛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般,把一整块猪血都吃了,小嘴唇辣得红红的,他也不在意,还要继续吃。

三个男人,把一整盆的毛血旺都捞干净了,如果不是米饭不够,他们估计要把汤都泡饭吃掉。

唐竹筠目瞪口呆。

她现在非常怀疑,家里不是被她败穷的,是被三个饭桶吃穷的。

唐明藩很高兴,问儿子:“今日你妹妹这个菜做得好吧。”

“尚可,”唐柏心傲娇地道,“就是费油,也费饭。”

唐竹筠小声嘀咕:“吃进肚子里就不算浪费。”

唐明藩笑道:“没错,阿筠说得对。

阿筠,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

这就是父亲,对儿女的要求总是那么低。

唐竹筠点点头:“我知道的,爹。”

趁着众人都在,她鼓足勇气道:“那个,爹,大哥,我还有件事情想说......”唐柏心的神情立刻警惕起来。

唐明藩道:“说吧,不用吞吞吐吐,没有什么比看到你学好更让爹高兴的了。

有什么难处,都要告诉爹。

你娘去得早......哎,不提了,阿筠你说。”

唐竹筠道:“我,我想借家里二十两银子,但是我十天后就能还......十九两!”

她要尽快把印子钱还上,因为阮心若也知道她借钱的事情,估计这绿茶要借机搞事情。

在今日之前,她们没撕破脸,阮心若不能直接把“秘密”戳穿;但是现在估计无所顾忌,那大概率就得拿印子钱说事。

唐竹筠决定要在事发之前堵上。

唐柏心拍案而起:“我就说你今日怎么性情大变,原来是为了要银子。

一文都没有,你想都别想!”

他愤怒得俊颜涨红,手都在发抖。

唐竹筠其实能理解,唐柏心被前身连累到这种地步还没把前身打死,已经是大圣父了。

唐明藩面上也有失望之色,然而他还是问:“阿筠,要银子不是不可以,你和爹说,你要银子做什么?”

“要银子可以?”

唐柏心出奇地愤怒了,“好,好,这个家以后我不管了!”

他愤怒地出去,然后很快回来,把钱匣子放到桌上,牵着凛凛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唐明藩瞬间像老了好几岁,长长叹气。

然而他还是把钱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两锭十两的银锞子递给唐竹筠。

唐竹筠看着里面只剩下的几两碎银子,难受万分,结结巴巴地道:“爹,我不是乱用钱的。

您相信我,我会还的......”她不敢说借了印子钱,怕把老爹气死。

对上这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付出,她又想打死前身了。

“爹相信你和原来不一样了,不为别的,就为爹第一次吃到你做的饭。”

唐明藩眼圈泛红,“你是随了你娘,你娘做饭很好吃很好吃,再便宜的东西,她也能做得很好吃......”那时候家里穷,妻子又是童养媳,日子艰难,可是她把所有能找到的好吃的都做给自己吃,却没有等到自己功成名就就撒手人寰,这是唐明藩心中永难消逝的痛。

看着老父亲泪流满面的样子,唐竹筠心里发酸。

她抱过钱匣子郑重道:“爹,以后我管家,我保证会让家里人吃饱穿暖,再也不会挥霍了。”

她占据了他女儿的身体重活一世,就要活得漂漂亮亮,替她把该还的债都还上!

唐明藩摇摇晃晃地起身,回到自己房间慢慢去消化悲伤去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唐竹筠就被屋外的声音吵醒。

“你轻点,别吵醒你妹妹。”

唐明藩压低声音道。

唐柏心似乎在往盆里倒水,“哐当”一声把水瓢扔了。

唐明藩长长叹气道:“那是你妹妹......罢了罢了,不用你送我,我自己走就行。”

唐柏心软了口气道:“爹,还有两个馒头我帮您热过了,您带着充饥吧。”

“不用,宫里管饭。”

“可是等散朝之后,那得什么时候!”

唐柏心着急了。

唐竹筠这才隐约想起来,这么早,鸡都没打鸣,她爹却得去上朝了。

首先上朝时间就早,加上他们家穷,没有马车,她爹步行,就得起更早。

因为众人上朝都不敢怠慢,都会提前到,这时候大家都会拿出各自带的饭菜点心先垫垫,免得上朝太饿。

虽然皇上体恤准备了饭菜,可是那都是散朝之后,而且都凉透了,并不好吃。

也只有唐明藩,会认认真真去薅这羊毛。

唐竹筠心里很不是滋味,爬起来穿上衣裳,随便把头发挽了个发髻匆匆出来道:“爹,您等等,我给你打两个荷包蛋,您吃了再去,用不了多久。”

今日没有准备就算了,明日她一定提前给爹准备好吃食。

“不用,鸡蛋留给凛凛吃。”

“没事,还有,我很快。”

唐竹筠已经冲到了厨房里。

何婆子已经在烧水,所以她就着这火,飞快地做好了荷包蛋端出来:“爹,您吃过再去。”

“好,好,好。”

唐明藩看着完全不一样的女儿,连连点头。

东方泛出鱼肚白,这日子,大概也终于见亮了吧。


唐竹筠打到眼红,哪里管他什么身份,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凛凛呆呆地看着她疯了般的举动,被打了都没哭的他,现在却泪盈于睫。

他爬起来抱住唐竹筠的腰:“姑姑,姑姑别打了,我没事,我没事。”

唐竹筠这才停了手,大口喘着粗气,又摸摸他的头 ,气红了眼圈:“你是不是傻,就任由他打你!”

凛凛的泪刷得下来了,在她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打他的小郡王,是荣亲王老来得子,比他最大的孙子还小两岁,因此被宠得无法无天。

他不敢还手,因为他怕被撵出荣亲王府的家学。

他倔强能忍,他不哭。

可是今天在姑姑怀抱,他控制不住就泪崩了。

唐竹筠也很快想明白了这点,听着旁边乌鸦一般哇哇乱叫的那些指责恐吓她,却又各种讨好小郡王的稚嫩声音,她弯腰吃力地抱起凛凛,居高临下看着那群半大不大的孩子,眼神倨傲。

她冷笑着道:“不就是个破家学吗?

不上就不上!

人是我打的,走到皇上面前我也敢认!

你们一个个家里的大人都那么有本事,那就让他们明日到皇上面前辩一辩!

我倒要看看,皇上知道你们恃强凌弱,以大欺小,是会给你们发个牌匾还是赏你们一顿板子!”

凛凛觉得她的怀抱单薄,却又是从来未曾有过的温暖。

他抽抽搭搭地道:“姑姑,祖父和爹,会,会生气的。”

他没说自己想留下,只是担心家人生气。

“你这样被人欺负,祖父和爹才会生气!”

唐竹筠轻蔑地扫了一眼那些被她的气场震得不敢做声的熊孩子,“凛凛,记住,即使你不在这里,终有一日,你会比他们所有人都更优秀!

这个破学,咱们不上了!

祖父和爹若是责罚,还有姑姑在!”

凛凛忽然大声地道:“让爹打我,是我不想上了!”

“好孩子,我们走。”

凛凛却从唐竹筠身上挣脱下来,道:“姑姑,我跟着你回去。

我再也不来这里了!”

“好。”

唐竹筠捡起掉到地上的桃木钗,随手把头发挽了下插上去,一手拎起食盒,一手牵着凛凛,头也不回地走了。

站在不远处的荣亲王一脸尴尬,对身边高大冷峻的男人道:“这些孩子,今日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从前不是这样的......我说让嫣然来读书,不是和他们一起,是家里的女学......”那男人,正是刚被唐竹筠爬床未遂的晋王。

荣亲王虽然是他的皇叔,但是晋王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皇上又对他极尽弥补,所以荣亲王也得讨好晋王。

晋王却冷淡疏离地道:“多谢皇叔好意,不必了。”

大可不必。

他的女儿,不会放到这种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地方。

荣亲王尴尬赔笑,讪讪道:“那就算了,以后你若是改变主意,随时送来都行。”

晋王确实是想给女儿找些同龄人相处。

他的女儿,除了身体状况堪忧,还有些......不善与人交流。

晋王之前也找了些小丫鬟陪她玩,但是身份悬殊,玩不到一起,女儿的状况没有任何好转。

所以晋王考虑,大概找些身份高的贵女会好一些,所以他先打算来荣亲王府看看,这里的家学,京城有名。

没想到来了之后,他就撞见了这样的一幕,心中失望透顶。

一群纨绔子弟,家风又不正,他看不上。

只是没想到,那个女人如此泼辣而强悍,和那日想要爬床的,判若两人。

虽然她形象全无,但是彪悍的样子,依然给晋王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她叫什么来着?

晋王眉头微蹙——唐竹......子?

糖珠子?

反正记不清楚了。

之前他还可惜唐明藩,生了这么个女儿出来;但是看来,也并非一无是处。

唐竹筠带着凛凛回去,火气慢慢消退后,就开始惆怅了。

替凛凛上完药,两人大眼瞪小眼。

“凛凛你说,祖父和你爹会生气吗?”

她问。

她可是“戴罪之身”,现在错上加错,那是不是会被扫地出门?

“会。”

凛凛道,“但是我会自己承担的,和姑姑没关系!

你若是实在害怕和后悔,那,那我来想办法。”

唐竹筠:“后悔?

我后悔什么?”

后悔是不可能后悔的,这辈子都不会后悔这样的决定。

好好的孩子,若是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就是成了状元,内心也扭曲成了麻花。

不幸福的状元要来做什么?

就是皇帝都不稀罕!

“要说后悔,我就后悔没多打几下,反正打都打了。”

唐竹筠道,“但是害怕真有点,我,怕你爹,你爹超凶的有没有?”

说话间,她学着唐柏心的样子做了个皱眉的表情:“像不像,像不像?”

凛凛被她逗笑:“有点像。”

“算了,不管了,大不了被你爹骂一顿,反正他也不能打我。”

唐竹筠决定破罐子破摔,如果唐柏心对她说教,她就数绵羊!

“来来来,吃饭,饭都凉了。”

唐竹筠站起身来,把食盒里的饭菜都拿出来摆放到桌上,“快尝尝喜欢不喜欢。”

凛凛接过她递来的筷子,忽然道:“姑姑,我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

唐竹筠愣住。

“应该吃过饭再走了,让他们羡慕我一次,看得见吃不着。”

唐竹筠被他逗笑,看他一本正经,眼中却有笑意,知道他在逗自己,伸手捏捏他鼻子道:“会笑就好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让我们吃饱了,迎接来自你爹的暴风骤雨吧!”

“好。”

凛凛大声地道。

唐竹筠看着小家伙吃得那么香,不时抬头冲自己笑,心里想着,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只要对他好,他就会一心一意地回以最纯真的信任。

家里三个男人,哪个不是,她给点阳光就灿烂起来?

看着凛凛吃过饭,唐竹筠又赶他去午睡。

她替他拉上被子,坐在床边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眼睛道:“凛凛,别担心以后。

姑姑想过了,你祖父和你爹都是状元,难道比不过荣王府那些势利眼的大儒?”

别说他们不知道凛凛被欺负的事情,不过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欺上瞒下罢了!

“以后在家里,祖父和爹教你学文,我教你习武,还可以学医,咱们前程远大着呢!”

“大爷,大爷您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外面传来了秀儿慌张的声音。

唐竹筠:真没用,心虚什么!

让她来!

艾玛,站起来,腿软了......前身对这个大哥的惧怕,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
晋王身材高大,五官立体,长眉斜飞入鬓,星眸深邃,鼻子英挺,气质硬朗,鸦青色长袍之上,金线绣团龙威风赫赫,仿佛要跃然而出。

他眼神漠然地扫过众人,对大长公主拱拱手:“姑母。”

大长公主看见他,面色缓和了不少,道:“到处找你都找不到。”

“多喝了几杯酒,走到这里进去歇歇。”

晋王淡淡道,“这么多人,出什么事情了吗?”

唐竹筠大方行礼,朗声道:“不知道王爷在这里休息,我无故闯入院子里,幸而没有进屋。

惊扰之处,请王爷恕罪。”

声音一出,便是晋王都多看了她两眼,身后更是一片议论之声。

因为唐竹筠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能说出这些话的人。

“无事。”

晋王冷漠得像一块冰。

长得好看就牛啊,哼!

唐竹筠松了口气,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晋王身后那个狗腿子侍卫,看她的眼神十分哀怨。

大哥,将就着吧,我已经很客气了。

我要是真把你主子睡了,你脑袋别要了。

晋王这厮也真是能沉得住气,刚才她摔倒那么大动静他都没出来......哎,不对!

唐竹筠忽然想到,为什么刚才他不出来阻止自己?

晋王明明没事还装晕,侍卫又隐身,他们想干什么?

将计就计?

然而人实在太多,唐竹筠也来不及多想。

大长公主道:“没事就好,一场误会,走吧,都等着你。”

说话间,她看向阮安若的眼神中就多了几分责备。

唐竹筠似笑非笑地看向阮安若,目光嘲讽。

没想到,阮安若却横了心今日要搞她,道:“殿下,竹筠真的和我说,她要带着那种不干净的药进来对付王爷......我也是怕王爷出事,所以才......”唐竹筠挑眉:“我说你就信?

那我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

这才是京城恶女应该有的样子,众人脸上顿时又是嫌弃。

没想到唐竹筠话锋一转,拍拍手道:“而且我根本没说过,也不会那么做。

王爷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上的泥,不敢攀附,怕摔得粉身碎骨。”

“那你敢把荷包拿出来吗?

你若是不敢,那就请殿下身边的嬷嬷代劳一下。”

阮安若红了脸,面容有几分扭曲。

事情闹到这一步,大家都别要面子了。

今天不把唐竹筠钉死在耻辱柱上,别人就会说她栽赃陷害。

唐竹筠还没说话,秀儿就先慌了,身形控制不住地发抖——那可是她买来的药,这件事情暴露,她第一个活不成了。

“你凭什么对我妹妹搜身?”

一声微凉的声音响起,众人不由循声望去。

门口的男人长身玉立,剑眉星目,眼窝深深,五官立体如精雕细琢,一身石青色焦布袍子有些旧,却浆洗得十分干净。

男人手中牵着个小男孩,四五岁模样,白白嫩嫩,眼睛黑曜石一般,只是带着和年纪不相符的严厉,面沉如水。

唐竹筠看着这么可爱的小正太,用愤怒憎恨的眼神盯着自己就头大如斗。

来人是唐柏心,唐竹筠唯一的亲哥哥;他手里牵着的,是唐竹筠名义上的侄子,实际却是她......亲儿子。

没错,五年前,前身在大年初一生下了这个儿子,取名唐铎,小名凛凛。

因为她是未婚生子,而且自己都不知道那男人是谁......说起来这件事,现在的唐竹筠都想把原身暴打一顿,怎么会做那么蠢的事情!

唐竹筠是被老家的祖母养废的。

她一生下来娘就难产死了,爹万分悲痛,却还得回京上任,他不想续弦,想着女儿还小,交给自己母亲抚养最方便,便带着儿子也就是唐柏心去了京城。

这是唐明藩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没有之一。

他为官清廉,俸禄少又没有其他灰色收入,而京城什么都贵,他过得很不宽松;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把绝大部分收入让人带回家里,一来孝敬父母,二来也是为了女儿过得舒服些。

可是他对自己亲娘实在缺乏了解,几年一次回家,也没看出女儿被养得不好。

而实际上,唐竹筠已经被亲祖母养成了一个势利虚荣,尖酸刻薄,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

一直到她未婚先孕的事情爆发,唐柏心匆匆回家,才发现妹妹已经变得如此陌生。

唐柏心把妹妹带回京城,当时孩子已经太大无法打掉,便只能让她生下来。

为了妹妹的清誉,他和唐明藩商量,就说这个孩子是自己在外面的私生子,为此坏了自己名声。

彼时唐柏心已经状元及第,前途因此也受到了影响;然而即便如此,皇上对他还是欣赏有加,所以现在他在吏部任职。

但是如果没有私生子,私德无亏,他是可以进翰林院的。

唐竹筠忍不住想,这父子俩管前身做什么,让那个女人自作自受去!

虽然从感情上,她也知道不可能。

前身作天作地,连累了父兄成这样还不老实,不管亲儿子不说,还挥霍银钱,导致家里三个大小男人过得都很难。

非但如此,她还眼高于顶,是条颜狗,总觉得要嫁给京城最好的男人,因此闹了许多笑话。

唐明藩一世英名,从来不想别人说他个“不”字,却因为这个女儿声名扫地,如果不是皇上多次挽留,他早就挂靴回家了。

唐柏心这套衣裳,连下人穿得还不如,可是这已经是他能出门的最好衣裳了。

至于凛凛,连家里留给他的肉都被唐竹筠抢去,所以他对这个姑姑深恶痛绝。

前身可真是不惜福啊,她爹是状元,她哥哥是状元,她儿子是天才......可是大家都用名声在给她擦屁股。

都是她的错。

她甚至不敢看凛凛的眼神,心虚地对唐柏心道:“大哥,我......”我没有。

可是没等她说出口,唐柏心就厉声道:“你给我闭嘴!”

唐竹筠:“......”前身作孽,她这是还债来了吗?

倒霉催的。

阮安若道:“小唐大人,我敢肯定竹筠荷包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的肯定,值什么?”

唐柏心冷笑。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现在才说?”

凛凛冷笑的样子和唐柏心一模一样。

“我女儿身上藏什么东西,和你无关。”

爹也来了!


“你真的还了?”

唐柏心一脸不相信。

“真的。”

唐竹筠利落地道,“不信你问秀儿,昨天我去了当铺换了银子,刚才出去就是还钱去了。

大哥,我害怕影响爹和你,所以赶紧去还了,以后也不会再借。”

“你在哪家借的?”

不亲自去问问,他不放心。

唐竹筠并没有什么回避,把地方说了。

唐柏心顿了顿道:“你昨天要二十两银子,是不是因为还钱不够?”

“是。”

唐竹筠道,“但是爹和大哥给了我,所以银子凑够了。”

唐柏心想到昨日自己的过激反应,有些尴尬,咬着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不知道妹妹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但是他隐约觉得,妹妹从昨天开始就不一样了。

而他,差点扼杀了妹妹的转变。

“对了大哥,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说。”

唐竹筠想起了遇到的狗腿子,有些着急地道。

“你说。”

唐柏心沉声道。

妹妹看起来没生自己的气,那以后只要她是真心悔改,他也一定帮她。

唐竹筠把自己关于晋王的猜测说了,道:“我现在就怕晋王别有用心,对爹和大哥不好。

外面的事情我不懂,爹又正直无私,不会把人往坏处想。

大哥你多注意些吧。”

唐柏心道:“这件事情我昨日就想到了。

他既然没有被下药,那不应当那么晚才出来......你不用担心,只以后少掺合这些事情,少和那个阮安若来往。

她不是什么好人!”

“大哥知道我就放心了,反正我听大哥的准没错。”

唐竹筠拍着彩虹屁道。

唐柏心想到自己误会了妹妹,回来兴师问罪,妹妹竟然非但不生气,对自己还比从前更亲近,顿时自责不已。

“我先回去,我只请了这一上午的假。”

他略显尴尬地道。

“那吃过饭再回去?”

“不用,我这就走。

你,好好歇着。”

说完他几乎要落荒而逃。

“大哥等等,我和你说一声,我要去阮家一趟。

阮安若这般欺负我,我要出这口气!”

唐柏心顿下脚步:“那我陪你去。”

妹妹终于醒悟了,现在竟然肯和阮安若断交了。

那个女人,满腹算计,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已经屡次提醒,可是妹妹就是不听。

“不用,杀鸡焉用牛刀?”

唐竹筠狡黠一笑,“大哥相信我,等我做不到了再请你帮我。”

她语气软软,带着几分撒娇,眉宇之间娇俏灵动,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愚蠢又可恨的模样。

“那我在家等你。”

唐柏心道,“等你处理完了我再走。”

“好,那我快去快回。”

唐竹筠知道大哥不放心,洗了洗手,换了身衣裳就去敲响了阮家的门。

唐柏心在屋里来回踱步,十分担心妹妹吃亏。

唐竹筠没让他等多长时间,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

“解决了?”

唐柏心不敢相信。

“解决了。”

唐竹筠笑得一脸得意,并没有卖关子,“阮安若收过她表哥许多东西,我告诉她娘了。”

那是阮安若舅舅家的表哥,可是阮夫人看不起娘家是商贾,一心想要女儿攀附权贵。

“其实我知道,阮安若不是喜欢她表哥,就是喜欢占便宜。”

唐竹筠道,“但是她娘不会相信的,嘿嘿。

这讨厌的苍蝇,终于能消停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才是开始。

唐柏心见她全身而退,这才放心地走了。

唐竹筠十分得意,看来自己在收服了便宜爹之后,现在也要拿下便宜哥哥了。

他们都太爱她,所以只要她做出一点点向善的改变,他们就能原谅她之前的所有。

然而凛凛却不是......嗐,慢慢来吧。

唐竹筠晚上做了九转肥肠,猪肚汤,然后配上自己做的凉拌藕片和木耳,又烙了葱油饼,色香味俱全的一顿晚餐。

唐柏心先带着凛凛回来,让他回屋里写大字,自己则过来看唐竹筠做菜。

“凛凛还得学吗?”

唐竹筠问,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隐约觉得小家伙今日回来似乎不太高兴。

“今日他学得不好,被我罚了。”

唐柏心道。

唐竹筠觉得凛凛好惨,一门两状元,给孩子造成多大的压力。

她把下午听小贩叫卖出去买的野草莓洗了一小碗送到凛凛屋里。

因为门开着,所以她便没敲门,所以看到凛凛来不及放下袖子的胳膊上,露出一片青紫。

“你进来做什么?”

凛凛厌恶地道。

“给你送草莓。”

唐竹筠走上前来,“你胳膊怎么回事?”

“不关你事。”

“那我喊你爹进来问你?”

唐竹筠挑眉。

“你!”

凛凛生气了。

唐竹筠却放下草莓,在旁边坐下,“伸出来我看看。”

凛凛抗拒,纹丝不动。

“哥......给你看就是!

装模作样。”

凛凛别过头,把胳膊伸出来。

唐竹筠小心把他袖子撸上去,待她看清小臂上的那一大片青紫时,心疼顿时蔓延开来。

“谁打的?”

没有明显的擦伤,不像是摔倒所致,看起来更像被人拧的。

“为什么不说话?”

她又问。

“我不想说。”

凛凛拉着脸道。

“和你没关系,你少假惺惺,我不吃你那一套。

你要是想利用对我好,让我爹心软,那你就打错了主意。”

这熊孩子,真不可爱。

“把衣服脱了。”

她得检查一下凛凛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处。

凛凛自然不肯,然而听到唐竹筠要喊唐柏心进来,他咬牙切齿地道:“我给你看,但是你若是告诉祖父和父亲,我,我......告诉他们,我就是小狗。”

唐竹筠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发狠的样子就觉得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脉相连的缘故,她面对凛凛时有控制不住的母爱爆棚。

凛凛很勉强地把上衣脱掉,唐竹筠在他小腹和后背处又发现了几处青紫,可是脱裤子小家伙死活不肯。

“在王府被人欺负了,是不是?”

唐竹筠出去吩咐秀儿买跌打药油,自己回来问道。

凛凛咬着嘴唇不说话。

“别人打你,要打回来。

打不过就要跑,跑不了就得认怂,好汉不吃眼前亏知道吗?

回来告诉祖父和你爹,不想告诉他们就告诉我,我们帮你出气,知道吗?”


“秀儿,是你吗?”

唐竹筠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冒金星,双膝火辣辣的疼,看着面前神色焦急的丫鬟,试探着喊了一声。

她,二十二世纪的名医,刚通宵做完两台手术,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滚下台阶,原本以为是大型社死现场,没想到却是穿越现场。

头脑中立刻涌入了许多并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叫唐竹筠,二十岁,大理寺卿唐明藩之女,京城中赫赫有名的恨嫁女花痴。

可怜唐明藩一代贤臣,两袖清风,却被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弄得早生华发,名声扫地。

“姑娘,您没事吧,吓死奴婢了。”

秀儿惊魂未定地道,伸手要扶她起来。

完了,是真的穿越了。

来不及感慨,唐竹筠只想拔腿就跑。

因为她是被门槛绊倒摔了一跤,而现在屋里床上正躺着一个不省人事的男人,也是她的目标——晋王。

前身作死恨嫁,把京城四公子骚扰了个遍;不久前皇上流落民间的儿子晋王认祖归宗,丰神俊朗的模样就被愚蠢的前身惦记上了。

今日是大长公主府的赏花宴,目标主要是给这位晋王择妃,唐竹筠吃了熊心豹子胆,把这位爷放倒了,现在进入了爬床阶段。

“走,快走!”

唐竹筠爬起来,抓起地上丢的荷包,看到有白色粉末,还举起来闻了一下,然后没多看一眼床上英俊的男人,揣好荷包,拉着秀儿就往外跑。

“不是,姑娘,您不是......晋王就在那里啊!”

秀儿呆呆地看着唐竹筠。

“让你走你就走!”

唐竹筠道。

来不及解释了,快跑!

“姑娘,您不反悔了?”

秀儿不确定地道,“您不是要睡晋王吗?”

“我嫌命长啊!

我想睡不能去睡小倌儿吗?”

“可是您之前去,因为没钱被赶出来了......”秀儿小声地道,“小倌儿要钱。”

“睡小倌儿要钱,睡晋王要命!

你再啰嗦我就自己走了。”

前身是脑子进水了,才想着去算计一个亲王;成不成,那都是不死也脱半层皮。

主仆两人刚慌慌张张走到院子里,忽然听到门外上锁的声音。

“不好,有人算计咱们。”

唐竹筠立刻意识到不妙。

“那怎么办?”

秀儿慌乱地道。

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人抓住,今天的局儿不是针对她就是针对她爹。

唐竹筠瞥了一眼秀儿:“你想攀附晋王吗?

你要有这心思我就成全你。”

“奴婢不想,奴婢不想!”

秀儿吓坏了。

唐竹筠又看了一眼围墙,心一横:“走,咱们爬墙去!”

她要秀儿先上,后者不肯,蹲在地上请她踩自己肩膀。

唐竹筠狠狠心踩了上去。

秀儿咬着牙慢慢站了起来。

唐竹筠这下站得高看得远,以大长公主为首的一群贵人们正被丫鬟带着往这边走,大长公主她老人家的脸色铁青,唐竹筠看得清清楚楚。

这下完了,被人瓮中捉鳖,跑都跑不掉了。

“放我下来!”

唐竹筠磨着后槽牙道。

就算形势再坏,也得垂死挣扎,不能束手就擒。

片刻之后,外面果然响起了丫鬟的声音:“就在这里。”

门被打开,簇拥着大长公主而来的一众人便看到,唐竹筠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拿着团扇漫不经心地扇着风,身后站着个丫鬟,主仆二人悠然自在,似乎在这里歇息。

唐竹筠装得气定神闲,实则慌得一批。

她假装惊讶,随即站起身来行礼道:“这是怎么了?

大家都来了?

公主府太大了,我迷了路,索性带丫鬟来这里歇歇......这里是禁地不让待吗?

那对不住了,秀儿,咱们走!”

脚底抹油,先溜为妙。

“站住!”

大长公主呵斥道,“贼眉鼠目,成何体统!”

哎呀,怎么还骂人了?

谁是贼?

我偷什么了?

你的好侄子我也没动,现在在里面好好躺着呢!

当然,这些话唐竹筠只能在心里说。

她现在的目光落下大长公主身边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十五六岁模样,穿着月白暗花通袖袄,腰间挂着环佩荷包,下面套着石榴红裙,裙底露出镶嵌着明珠的鞋尖,乌发如墨,明眸皓齿,看起来端庄秀丽。

她叫阮安若,大理寺少卿阮行之的女儿,一直和唐竹筠“交好”。

阮安若故作惊讶地道:“竹筠,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

唐竹筠略一回想阮安若做过的那些事情,就知道这是一朵盛世白莲,今日的事情闹成这样,多半也是她挑拨设计的。

阮安若心高气傲,觉得什么都比唐竹筠好,可是她爹就是被唐竹筠的爹压在下面,所以一直怂恿唐竹筠去做荒唐的事情,希望她出糗,最好是连累唐明藩辞官才好!

有本事明刀明枪地来,欺负脑残算什么?

唐竹筠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地道:“安若你不是说今天一直陪着我吗?

怎么又把我丢下了?”

阮安若红了脸,“我只是去给大长公主请安,转身就不见了你......竹筠,你见到晋王爷了吗?

现在到处都找不到他。”

呵呵,真好朋友,急着插她两刀。

唐竹筠道:“晋王爷是谁?

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位王爷?”

“可是你之前分明说过,要,要跟着晋王爷......竹筠儿别闹了,王爷身份尊贵......”阮安若道,“闹大了唐大人也为难。

你现在就承认吧,大长公主殿下会网开一面的。”

啧啧,感动得涕泪纵横。

唐竹筠打定主意咬死不认,又没有被捉奸在床,她就咬着不知道晋王在此,谁能定她的罪?

所以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安若既然一口一个晋王爷,和他这么亲密,那你一定知道他的去向喽。”

“我没有,竹筠你不能这般说话。”

阮安若红了眼圈。

“都够了!”

大长公主不是个好脾气,扫了她们一眼,厉声道,“进去看看晋王在不在!”

“姑母,我在此。”

带着磁性的低沉声音响起,听在唐竹筠耳边那便是惊雷——这不是被她药翻了的晋王吗?

这厮竟然是装的?

哦,对了,好像确实是哦。

刚才她没仔细想,现在一想,原来她确实被骗了。

“王爷,您怎么和竹筠在这里?”

阮安若惊呼一声。

“你一定要把屎盆子扣到王爷头上吗?”

晋王身后走出一个侍卫模样的人。

“屎盆子”却松了口气,晋王带着侍卫,她带着丫鬟,怎么说也不是私会了。


唐竹筠主动教凛凛打泰拳,但是她发现,自己这身体弱鸡,凛凛的身体也不算好。

想想之前家里的伙食,能好就怪了。

这件事情也没办法,只能慢慢调理了。

“中午想吃什么?

我给你做。”

锻炼了一刻钟后,唐竹筠一边擦汗一边笑眯眯地问。

“什么都行。

你能不能......算了。”

凛凛欲言又止。

小屁孩,知不知道这样说话容易挨揍?

唐竹筠忍住捏他小脸的冲动,道:“我能,我当然能,姑姑是无所不能的!

来,说!”

“你明日给我带饭好吗?”

凛凛低头,却又用眼尾偷偷看向她,咬着嘴唇,声如蚊蚋地开口。

他很紧张,手不自觉地揉搓着衣摆。

唐竹筠顿时明白过来,定然是凛凛在学堂中也受到了歧视,很可能是吃饭的时候都吃不饱,又不好意思跟家人提起。

今日他大概察觉到了自己的转变,所以才壮着胆子提出这“过分”的要求。

“好啊!”

唐竹筠笑眯眯地一口答应,然后故作夸张地道,“哎呀,我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

万一我要是做不好,让你丢脸了怎么办?”

“不会的。”

凛凛小声地道,“反正怎么都比现在好。”

唐竹筠听得心酸,几乎控制不住想问他,在荣王府的学堂之中究竟遭遇了什么。

可是她控制住了。

她和他,还没有那么熟。

唐竹筠像之前一样做了丰盛的饭菜,看得出来,父兄对她现状都极为满意。

如果说有什么不好,大概就是他们的目光中总有一种怀疑和担心,大概怕她三分钟热血,很快又会打回原形吧。

第二天早上,凛凛起得很早,衣裳还没有穿好就兴冲冲地跑到厨房里。

唐竹筠正在捏馄饨,双手灵巧地翻转揉捏,一个个圆鼓鼓似元宝的馄饨就整整齐齐码放在案板上。

“这么早就醒了?

秀儿,你去倒水照顾凛凛洗漱。”

“你在做饺子?”

凛凛脸上有失望之色。

“是馄饨,鸡丝馄饨。”

唐竹筠道,“一会儿用鸡汤煮,给你多加香菜,如何?”

凛凛点点头,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

然而他没有找到,眼神顿时失落起来,也有些生气。

这人明明昨日答应过他,要替他带饭,今日却忘到了脑后!

他好生气!

他果然就不该对她抱有希望!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唐竹筠道:“中午你想吃什么?

一会儿送你们走我就去买菜回来做,然后让秀儿给你送到王府去。

王府让进吧?”

凛凛只觉得这惊喜来得太突然,不敢置信地道:“你,你中午让秀儿给我送饭?”

原本他只想早上自己带过去的,怎么敢想,她会设想那般周全?

唐竹筠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你不想让秀儿去?

那我去?”

凛凛犹豫了下,随即点点头。

姑姑现在不一样了,他不怕她去丢人了。

“那行。”

唐竹筠笑道,“快去洗脸梳头,一会儿咱们吃馄饨,吃得饱饱的考状元!”

凛凛郑重道:“我会的!

我会像祖父和爹一样高中状元的。”

唐竹筠:“别,别,别......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别有那么大压力。”

唐竹筠道,“我说中状元只是打个比方,你中个榜眼探花,进士、同进士,都很厉害很厉害的。”

小孩子不要背着那么沉重的压力,不利于健康成长。

“你不相信我!”

凛凛一脸受伤。

唐竹筠:“......”她没当过娘,可是听过同事抱怨孩子不上进,简直耳朵都要磨出茧来。

请问唐家这位,是什么珍稀品种,自己就鸡自己了?

她连鸡娃都不用,她穿过来是为了躺赢的吗?

这是一个自鸡娃,鉴定完毕。

“你可以的,舍你其谁!”

唐竹筠立刻换了一副郑重其事的态度,满脸都写着“我相信你”,眼神亮晶晶地写满“你是如此优秀”!

在她不遗余力贡献出堪比奥斯卡影后的真诚表演后,凛凛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郑重其事地道:“我会的!

我去读会儿书。”

唐竹筠:感动华夏好少年!

加油!

一门三状元指日可待,哦也!

等唐柏心带着凛凛出门后,唐竹筠又出去买了菜。

她昨晚其实都准备好了,提前把面揉好醒好,分别用了南瓜和菠菜汁和面,买菜回来后很快就做好了可爱的小猪包和青蛙包上蒸屉蒸着。

小孩子对可爱的东西没什么抵挡能力,但是还得营养均衡。

唐竹筠把买来的新鲜草鱼片成薄薄的鱼片,把刺都挑出来,按照凛凛的口味做了微微辣的酸汤鱼。

她又做了蛋黄焗南瓜,莴笋炒肉,炸小河虾,拌了木耳藕片的凉菜,又把甜瓜去皮切成小块,和桑椹一起弄成果盘。

“再带两条湿毛巾,去给他擦嘴和擦手。”

唐竹筠嘱咐秀儿。

这么多东西,她装了两个食盒,和秀儿一起找到了荣王府。

荣王府的门房听说是唐府来送饭,好像见到了什么天外来客般稀奇,摆摆手不耐烦地让唐竹筠进去,嘀咕道:“唐府穷得叮当响,这丫鬟还颇有姿色。”

唐竹筠:瞎了你的狗眼!

然而她什么都没说,带着秀儿一起进去。

“打,把他打倒!”

远远听见一群孩子激动的声音,唐竹筠心里“咯噔”一下,提着食盒健步如飞,把秀儿甩在了身后。

“唐铎,你这个废物,快爬起来,我押了三十两银子赌你赢呢!”

“哈哈,今天你输定了。”

唐竹筠近前听见这两句对话,把食盒放在地上,疯了一样地扒拉开众人。

眼前的情景,唐竹筠做梦都没有想到:凛凛被一个比他高大壮实很多的男孩骑在身上,雨点般的拳头往他身上落,他却只能蜷缩成一团,徒劳想护住自己。

好,好,好!

今天谁他娘的都别活了!

热血直冲到脑皮层,唐竹筠想都没想,上前抓起那男孩,左右开弓,十几个大耳刮子甩过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他打成了猪头,然后抓住他胳膊,一脚一脚狠狠往他大腿上踹去,嘴里骂道:“以大欺小是不是?

好,老娘陪你玩!”

她头发打散了,衣裳乱了,全然不顾,也没了章法,反正满脑子就是,你敢打我孩子,我命不要了也打回来!

“大胆大胆,”那男孩的随从们慌了,七手八脚上来拉唐竹筠,“这可是荣王府的小郡王!”


发生了昨天要银子的事情之后,唐柏心还是对唐竹筠视而不见。

唐竹筠也不急于解释,日久见人心,原身折腾了十几年,想要扭转别人对她的印象也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她慢慢来。

她去厨房烙了土豆饼,做了素馅的小馄饨,又让秀儿出去买了新鲜的牛乳,切了咸菜,一顿简单的早餐做好了。

凛凛揉着眼睛出来,已经自己穿好了衣裳,头发披散在脑后,长直而黑亮。

这小正太也太可爱了叭!

唐竹筠站在厨房门口看得挪不开眼睛。

凛凛察觉到她的注视,脸上的稚气瞬时一扫而空,冷冷地走到大缸前,踮起脚来舀水洗漱。

“我来,我来。”

唐竹筠忙道。

这么小的孩子,掉进水缸里要命。

凛凛却不领情,连声喊秀儿。

唐竹筠无奈,却也不勉强,让秀儿帮他洗漱,自己则把饭菜端到屋里。

三个人沉默地吃完饭,唐柏心带着凛凛出门。

凛凛去荣亲王府的家学读书,唐柏心则要去吏部当值,家里几个男人都是晚上才回家。

唐竹筠让秀儿帮何婆子留在家里,自己则带着银子去还了印子钱。

还好没有什么波折,她讨价还价,因为提前全款还清,竟然还讨回了五两银子。

“姑娘下次缺银子了,欢迎再来。”

伙计把她送出门。

唐竹筠:......你说这话容易挨打知道吗?

哼!

不过因为五两银子,她也不生气,甚至觉得心满意足,生出了可以小小“挥霍”的感觉。

她又到屠户那里预定了猪大肠和猪肚,买了一条五花肉,这次足足花了一百文。

想到今天早上吃的咸菜,齁咸发苦,而且很不健康,所以她决定去买些调料,自己做凉菜。

这个凉菜配方,还是前世她妈妈家传的方子,有妈妈的味道,配料也复杂,要买香茅草、豆蔻、三奈、罗汉果、砂仁、白芷、丁香......足足有二十多种。

在南北货铺子里,唐竹筠只买到了几种,剩下的她考虑下,决定去药铺试试运气。

在药铺门口,她却意外遇到了“熟人”——就是晋王那狗腿子侍卫。

狗腿子一瘸一拐,手里提着几包药,也认出了她来,眼神顿时哀怨而生气。

唐竹筠:“......是因为我挨了板子?”

她一眼就看出来,他走路姿势的别扭,可能是因为被打了板子,十分僵硬。

狗腿子怒道:“真是个废物!”

唐竹筠:???

怎么听这语气,是在嫌弃她没有得手?

忽然一道惊雷劈下,唐竹筠好像知道了什么!

那天,她下的明明是糖粉,晋王却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之前她就觉得不对劲,却没来得及细想。

今日再看狗腿子满脸哀怨,她明白过来,那日晋王是故意的,他想顺水推舟,生米煮成熟饭。

狗腿子那日一直不出现,其实就是在等前身上钩。

可是后来自己穿越来了,没让他得逞,他就迁怒狗腿子。

“卑鄙无耻下流!”

唐竹筠狠狠一脚踩在狗腿子脚上,然后快步进去。

这主仆俩,一肚子坏水。

以她在宫斗游戏里撑过三天的经验来看,定然是晋王刚刚回京,没站稳脚跟,想要拉拢自己亲爹和大哥,所以才这般做。

呸,不要脸!

下次见了啐他一脸。

狗腿子宋景阳:“你这个恶女!”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再和唐竹筠说话。

因为他自作主张,没有拦住唐竹筠这件事情,他已经挨了五十大板,现在再让王爷知道他和唐竹筠说话,回头得扒了他的皮。

那天他是知道唐竹筠打算的,可是他想着,虽然这女人恶心,但是王爷刚回京,需要助力,便想着顺水推舟,没想到王爷是装的。

那个女人,动作再粗野一点,其实说不定也成了。

这个废物渣渣,哎,说起来都是泪。

宋景阳刚想走,忽然想起来,唐竹筠来药铺做什么?

他也不走了,就站在药铺门口,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唐竹筠浑然不知,她惊喜地买到了需要的各种调料,然后道:“给我配几副堕胎药,要吃了再不怀那种。”

宋景阳:???

他还想继续听下去,可是却被药铺外面洒扫的人看到:“这位爷,您还需要买什么吗?”

宋景阳心虚,又怕被唐竹筠察觉,便只能匆匆离开,心里却想着,好险好险。

幸亏这女人没得手,否则岂不是要把肚子里的孩子栽给王爷?

怪不得她想爬上王爷的床,原来是举着绿帽子来的。

这个恶女!

王爷英明神武!

药铺伙计道:“这个可没有,您得拿着方子来抓药。

而且这种......我们也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唐竹筠笑道:“我家里周围太多野猫,现在春天,晚上叫个不停。

我想给喂它们的时候掺上绝育的药,省得回头越来越多。”

药铺伙计忙道:“吓死我了,这种药有,我这就给您取去。”

唐竹筠在药铺花了一百多文,然后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又去拎上大肠猪肚和五花肉回了家。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唐柏心站在门口面色铁青地瞪着她,唐竹筠惊讶万分地道。

她今日好像没得罪他吧,怎么感觉他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般?

“阿筠,是我不小心把你借印子钱的事情告诉了唐大哥。”

阮安若从阮府大门前露出一张笑得得意的脸,“真是对不住了。”

唐竹筠微笑:“好,真是谢谢你了。

你等着,我一会儿去找你,好好谢谢你。”

幸亏她有先见之明,去把银子还了,否则现在还不得把大哥活活气死?

“你跟我进来!”

唐柏心厉声道,然后目光凌厉地扫过阮安若。

阮安若顿时泫然欲泣:“唐大哥,我,我是为了阿筠好......她瞎了眼,才把你当朋友。”

唐竹筠“扑哧”一声笑出来,声音轻松明快:“大哥说得对。

走,咱们回家说,不理疯狗。”

自己大哥是真好,就算被气得七窍生烟,也维护自己的颜面,要打骂也关起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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